魏迟晚没想到慕云荣竟然能当着侯夫人的面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
又看侯夫人神情自在的喝茶,脸上还像是并没有听到般挂着端庄的笑意。
显然是并不打算管的。
看到这里,魏迟晚便心中一凉,知道这趟来难免是要受些羞辱的。
心思转了转,魏迟晚压着那股凉意淡笑道:“二姐姐想是误会了,昨日之事其实是另有由头的,昨日表哥回来手上拿了要紧的信件,一时不察,竟被风吹到了我的春熙院,所以表哥才来的,不然表哥定是直接去见侯夫人的。”
魏迟晚并没有去看慕远青,但她知道,他是不会拆穿她的。
慕远青皱眉本想替魏迟晚说话,可又听魏迟晚开口,不由挑眉。
看着魏迟晚那张假笑胡掐的脸,心下不由一笑。
倒不知她还有这样机智的一面,倒是可爱的紧。
慕云荣却是有些不信的,看着魏迟晚轻笑道:“晚姐姐可别诓妹妹,莫非还真有这样巧的事?”
这时慕远青靠在椅背上淡淡开口了:“晚妹妹说的并没有错,那风果真是这样巧。”说着冷眼看向慕云荣道:“现在可信了?”
慕远青今日身着一身织金宽袖黑袍,且又坐姿挺拔。
这般冷着脸说话,便不由现出一股上位者的尊贵之气,让人不敢忽视,也自不敢违逆半分。
且那声音冷如霜冻,慕云荣听了立马打了个颤。
心知这位大哥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再不敢说什么了。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庶女,将来侯府迟早是要交到慕远青手上的。
她要想以后在婆家过得好,还是得仰仗这个大哥的。
且慕远青这样明显的护着魏迟晚,她也犯不着为了不干自己的事去得罪人。
只是慕远青一向不管这些宅院里的事儿,今日怎么这样反常还替魏迟晚说话了?
还是说当真误会了魏迟晚了?
慕云荣立马笑起来:“大哥消气,我不过与晚妹妹说笑,怎会真的不信?再说我平日里与晚姐姐关系最好了,自然是信的。”
说着还笑着看向魏迟晚:“晚妹妹说,是也不是?”
魏迟晚觉得有些好笑,这人变得倒是快,且睁眼说瞎话。
她倒不知她何时与慕云荣要好了,若慕远青不开口说话,慕云荣怎么会这么快就变了口?
只是脸上依然是保持着笑意,说道:“我自是知道姐姐与我说笑的。”
即便魏迟晚再不愿,这表面的和气,她也是应该维持的。
上头的大夫人冷眼看着下面的这一出戏,见慕远青这样护着魏迟晚,便心底冷笑。
对着慕远青道:“你怎么还不去早朝?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快先去吧。”
慕景是早待得不耐烦,厅里其他人说话他也插不上嘴,听了母亲的话,便也连忙起身道:“那我也随大哥一起出去,我早不想待在这儿了。”
说着就跑到慕远青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打算拉着他一起出去。
虽然昨日才被慕远青狠骂了一顿,不过小孩子向来是不记仇的。
且还是他向来爱粘的嫡亲大哥,不过才过了一晚,这会儿就又亲亲热热的了。
陈氏见了也是无奈,暗骂慕景真是个不长记性的小子。
慕远青胳膊被慕景抱着晃,不禁皱了眉,扯回袖子忍着脾气道:“你先走,我派人先将你送去国子监。”说着便叫来身后的元武道:“去找我的两个护卫送四爷去国子监。”
元武恭敬的答应后便勾着腰对着慕景哄道:“小四爷,跟着奴才一起走吧,路上奴才给您买糖葫芦吃。”
慕景不情愿的瘪嘴:“我才不想吃糖葫芦呢,我想和大哥坐一辆轿子,听大哥讲战场上的事。”
慕景自从跟着慕远青去了一次都督府,听了那些大将军描述沙场的事了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非吵着要再去。
慕远青刹那间冷脸:“快去。”
慕景被吓得一跳,嘟着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连陈氏都来不及告别,就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元武对着屋子里的人福了礼,也忙追了出去。
慕云荣见了这一幕,忍俊不禁道:“四弟这性子,也只有大哥能治得了的。”
可话一说完,厅里却静悄悄的。
再看大夫人和慕远青的脸色,具是冷着的,不禁脸色发白,暗想莫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陈氏看了慕远青一眼,拢了拢袖子,状似无意的开口道:“我听说你昨夜把景哥儿的蛐蛐给收了?可是因着什么了?”
这话显然是对着慕远青说的,要说这侯府里谁还敢管束四爷,除了老侯爷,那便是大爷了。
听到这里,魏迟晚心里瞪了一下,垂了眸子静静听着。
慕远青却神色淡淡,似是丝毫没察觉陈氏的语气。
他喝口茶慢悠悠说道:“我昨日去国子监,听酒监说慕景近段时间不上进读书,上课时总是心不在焉的,我收了他的蛐蛐,也是为着他好。”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连大夫人也是明白的。
慕景沉迷那些蛐蛐不是一日两日,简直一颗心都扑在了那上面。
下了学便和那些公子哥们一起斗蛐蛐,有时候甚至半夜才回家。
好几次侯府里都是鸡飞狗跳的出去找人,闹得是人心惶惶。
大夫人本就是想借着话头来暗暗敲打魏迟晚,可见从慕远青这里挑不出话头来,便想着先把慕远青支开再说。
便顿了神色说道:“即便你弟弟有错,也该慢慢来。”又道:“此事以后再说,你还是先去上朝吧。”
慕远青放了茶盏,淡笑着说道:“皇帝今天身体抱恙,可不用上朝,正好我也许久没有陪母亲说话了,今日便多陪陪母亲。”
皇帝隔三差五的便罢朝,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皇帝早已年过五十,这两年一心迷恋长生炼丹之术,身体也是每况愈下,说罢朝便罢朝了。
可慕远青不走,陈氏还怎么发挥?
顿时厅里也就冷了下来,可有慕远清坐在这儿,谁还敢说话?
隔了一阵陈氏也觉无趣,兴致缺缺的聊了几句,便摆摆手让人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