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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苏杳掏出一根簪子,递给了叶韵,叶韵刚要推搡着婉拒,苏杳又道:“并非是谢礼,只是叶韵姐姐这般待我,我如今也无以为报,想要同韵姐姐结交,还望姐姐莫要嫌弃。”

她既这般说了,叶韵也无由推辞。

叶韵:“庄文砚他们……”

提及庄文砚,苏杳又是怊怊惕惕,满心愧疚得深埋头颅。

“前几日因我的事儿,牵连了他们,珧琢用他们试了毒,折磨了一通,如今人不知被他押解在了何处,但应是无性命之忧的。”

“珧琢还说过两日让我见他们。”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念想。

珧琢惯会使毒,在族中人尽皆知,而且是那些个能将人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毒。

他还养了很多毒虫,可以说,大祭司只是他的身份,残酷手腕儿才是众人忌惮他的原因。

“珧琢,我就知他不是什么好人!”

“那他没对你……?”

苏杳凝滞的顿神儿,犹豫了片刻,矢口否认:“暂时还没对我下毒。”

除开昨日那东西,珧琢没对她用过药。

闻言于此,叶韵也是满目惆怅,说了句丧气话:“想从这儿出去,恐怕……不易,这么多年,族中大多数人都没出去过。”

“除去几位长老和祭司,无人知晓从这儿出去的办法。”

“真正从这儿走出去的人,也就只有……那一位了。”

那位是谁,叶韵也未在苏杳面前直言,心领神会便可,也打探着苏杳的反应。

毕竟,当初苏杳之所以来这儿,也是因为中了那人的情蛊。

苏杳的思绪并未心系那人,倏然想起叶昭此前说过的话,眸光清透:“韵姐姐,我听叶昭说,过几日有一位叫番叔的,他会出去一趟?”

她既开口,叶韵就知苏杳心中所想了。

“每隔一段时日,他都会出去一趟,可你若是想收买番叔,是行不通的。”

“他们这些出去的人,连同他们的家人,都会服下毒药,若未到既定时日归来,必会毒发身亡,牵连妻儿。”

苏杳不免倒吸一口凉气,缄口沉默不语。

还真是个邪门歪道之地。

叶韵似乎看出来苏杳所想,耐心解释:“仙乐族本就是巫蛊师一脉,又是……”

瞥了眼苏杳,叶韵止了未说出口的话,倒是让苏杳起了疑心。

苏杳总觉得,这仙乐族如此谨慎避世,指定是藏了什么秘密。

叶韵去:“再不小心些,就是灭族之灾。”

拍了拍苏杳的手背,以示宽慰:“只能另想法子了。”

房门被人从外扣响,苏杳知那是珧琢在催促她了。

苏杳回到闲云阁,自与叶韵分别后,就心不在焉的。

仙乐族栖居之地诡秘,若是无族中长老和珧琢的指引,势必是出不去的。

珧琢又怎会放她离去!

男子面若冠玉,神色疏狂不羁,替苏杳倒了一杯清茶:“夫人心情不好,有何烦心事?说来同我听听。”

苏杳怏怏不乐,自是不待见珧琢的,坐在窗杦旁,看着入秋后庭院中的树叶化黄,清风拂面,枯叶纷飞,悲春伤秋起来。

想回家。

她确信珧琢知她心中所想,但她却不能同珧琢开口。

珧琢一听这话便会恼怒,难免牵连庄文砚他们。

珧琢撑着下颌,凝望着苏杳吹弹可破的侧颜肌肤,心之神往,情深不已。

可见惯了苏杳哀叹,长此以往,他也会有过刹那的为之动容,好比此刻。

“怀玉?”

苏杳缓缓侧目,神色淡然,眉心可见不展的愁容,清眸却莹润如玉,疑惑的望着人。

珧琢隽秀的面庞硬朗镌刻,勾唇侃笑:“怀玉,属实是极好的字。”

玩味促狭的补了后一句:“你可知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苏杳败兴的摇了摇头,不接珧琢的茬儿,觉得珧琢聒噪。

可珧琢也只是为了逗人开心些。

珧琢覆手玩弄起杯沿,眼尾末梢上翘的凤眸春水泛滥:“粉雕玉琢,怀玉,你这块儿玉,注定得由我来琢。”

对此,女子戚戚然两声,又别过眼不与人多应付,却羞赧得耳廓尽红,如染浓脂。

这种令人面红耳赤、无颜见人的下流情话,珧琢张口就来,每每还那样一副满眼是她的痴状,与初见时那模样,可谓是相去甚远。

苏杳犹记得第一次同珧琢见面时,可不愉快。

男子睥睨万物,冷眼相待,一双寒眸让人不敢直视,冷峭得苏杳止不住战栗,如今倒是……

放浪形骸。

“夫人,就留在这儿吧?”

他像是在摇尾乞怜,以此来获得苏杳的微乎其微的怜爱。

苏杳不答,她心软,见不得人这般,但珧琢罪大恶极。

案桌对面的男子神色破碎,眸光幽深,舒朗的眉目上沾着浓烈的伤感。

相较之下,女子面若冰霜,对珧琢的真情视若草芥。

珧琢扯着谄笑:“在这儿有何不好的?我会比那些人加起来还对你好的。”

珧琢诉着衷肠,妄想打动苏杳:“外头那些庸医无用,在这儿至少有我替你养身子,虽不能长命百岁,但年过半百,也是不成问题的,你对我的医术应当放心。”

哪知苏杳却反唇相讥:“我对你的人不放心!”

“你的酬劳太贵重了,我付不起。”

若是让她以身相付,苏杳觉得出价过高。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许是绝世佳话,但她心中并不是很情愿。

一向能说会道、稳居上位的珧琢,罕见被苏杳堵得无话可说,如斗败的公鸡。

苏杳猛地想到一计,扭头与人齐眉而视,星眸流转,字字恳切:“珧琢,你同我一块儿回京城吧?”

珧琢面色复杂,前一瞬的惊喜,随即转为犹疑,最终落寞无神。

“跟你回京城,你会同我在一起吗?”

苏杳顿了片刻:“会。”

珧琢转而轻笑:“你不是同人有婚约吗?那你心心念念的夫婿该当如何?”

他笑起来黯然伤神,终归是年纪小,藏不住太多的情绪。

“既同我一起,是要与他解除婚约?还是让我当你的外室?”

苏杳诓骗他的,他都知道,回了京城,苏杳注定会对他弃如敝履。

他都知道的,她恨自己,又怎会同他在一起?

既如此,能和她一起在这儿,又有何不知足的?

“杳儿,过几日,挑个良辰吉日,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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