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雙收回手。
剛剛那一擊,她用盡了全力,此時疼的她手腕發麻。
她甩甩手,收起槍。
以免驚動外面的人,她迅速從窗戶輕手輕腳的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
葉無雙跟著記憶中的路,尋回了住處——葉公館偏院。
看著眼前復古的閣樓。
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她竟然重生了。
她原本是21世紀的優秀特工軍醫,一場跳傘事故,再醒來就成了這具身體的主人。
同樣的姓名——葉無雙。
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性格和命運。
21世紀的葉無雙,獨立頑強,勇猛無畏,從16歲進入部隊,便所向披靡,成為了眾人仰望的強者。
20世紀的葉無雙,柔懦寡斷,怯聲怯氣,從16歲被接回葉公館,就成了所有人欺凌捉弄的對象。
兩年的屈辱生活,讓她受盡了折磨。
今天是她18歲的生日,沒人記得,反而被告知要代替葉芷柔,嫁給錦城那位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少爺。
聽聞那位顧家大少,年僅28歲就已經成了錦城最高級指揮官。
人人見他,都要尊稱一聲顧大帥。
傳言中,這位大帥冷酷無情,暴虐無道,這些年從沒有女人從他床上活著下來過。
不知怎麼,他家竟瞧上了葉家的軍閥背景,想與葉家的千金聯姻。
婚書遞來後,葉家根本不敢拒絕。
葉芷柔不肯嫁,嫌棄大帥年老殘暴,在家裡一哭二鬧三上吊。
於是,他們就想到了幾乎沒什麼存在感的葉無雙。
葉無雙和葉芷柔同歲。
說起來,葉無雙才是葉公館的嫡小姐。
而葉芷柔,卻是葉懷遠從外面帶回來的私生女。
可由於葉無雙生母早逝,又不受父親待見,便一直被外公外婆撫養在鄉下。
直到16歲,外公外婆相繼離世,葉無雙才被葉懷遠接回。
即便如此,葉家也沒有公開承認過她的身份。
以至於,外界只知曉葉公館有葉芷柔這一位小姐。
婚書上的名字,也是葉芷柔。
嫁給大帥,等同於跳進火坑。
葉芷柔不願意,這樁婚事就落在了葉無雙頭上。
這成了壓垮葉無雙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不敢違抗父親的命令,又恐懼那位傳說中的人物。
在不甘和恐懼交織中,她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才有了她從這具身體裡醒來的機會。
葉無雙理清由來後,輕輕嘆了口氣。
“既來之,則安之吧。”
“葉無雙,你那絕望的一跳,讓我得以重生。從今往後,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
“那些曾經欺凌你的人,我會讓他們一一付出代價。那些你被奪走的東西,我也會一一幫你奪回。”
一陣涼風掠過,幾片枯葉飄落在葉無雙的腳邊。
葉無雙攤開手,一片落葉輕盈地落在她掌心,彷彿是某種回應。
她微微一笑,望向虛空,輕聲說道:“葉無雙,生日快樂,願你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風停了。
葉無雙轉身,踏入小閣樓。
……
閣樓裡,堆滿了雜物。
這是葉公館傭人住的地方,卻讓她一個嫡小姐也住在這。
原主不知道抗爭,一味的忍氣吞聲,以至於隨便一個傭人都能騎她頭上作威作福。
但現在,她來了,這些狗東西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少女沿著樓梯緩慢而上,纖長手指輕輕滑過扶手。
儘管襖裙破損,露出了修長的小腿和長襪,潮溼的長髮也散亂在肩頭。
但她的步態,卻有種寂靜無聲的清冽和鋒芒。
“嘭!”
還不等她踏進臥室,一盆髒衣服猛地摔在她腳邊。
老傭人張媽衝過來,兩手叉腰,對著她便唾沫星子亂飛。
“死丫頭,又跑到哪兒去野了!這麼晚才回來,知不知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別以為你要替大小姐嫁給大帥,就真能一步登天!只要你還在這公館一天,你就休想偷懶!”
“還愣在這幹什麼,快去把衣服洗了!”
葉無雙靜靜地站在原地,眼眸低垂,長長的睫毛在昏暗的走廊燈光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張媽並沒有仔細瞧,只當小丫頭和往常一樣,可以隨意擺佈。
於是罵罵咧咧地轉身回屋,嘴裡還嘟囔著:“趕緊的,要是明早衣服沒洗乾淨,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房門關上。
葉無雙抬起臉,昏黃的光線下,那雙水眸清亮無比,又狡黠絕豔。
次日。
傭人紛紛起床。
然而,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了偏院的寧靜。
張媽從窗口探出頭,怒吼道:“吵什麼吵?大清早的,嚇我一跳!”
“張媽,你快下來看看吧!你的衣服、衣服……”
“我的衣服怎麼了?那可都是大姨太太賞的上好料子,貴得很!你們想要還買不起呢!”
正因為那料子金貴,張媽都捨不得用自己粗糙的手洗。
每每髒了,都丟給葉無雙洗。
葉無雙那一雙手,每根指頭都軟的像麵條一樣,比絲綢都細膩滑嫩,彷彿天生就是為了洗這種金貴料子。
“哎呀,張媽,你衣服全掛樹上了!”
樓下傭人的聲音,焦急不已。
張媽還疑惑著,掛樹上不是很正常?
看來那死丫頭昨晚幫她把衣服洗乾淨了,晚點她再收回來就好。
可來到後院,她才知道所謂的“掛”樹上,是何意。
她望著院中的銀杏樹,發出了更加淒厲尖銳的叫聲。
“啊——我的衣服!”
只見翠綠欲滴的枝頭上,掛滿了被劃成一縷縷的衣物。
依稀可辨出它們原本的模樣,此刻卻在風中輕輕搖曳,顯得格外詭異。
所有傭人圍在樹下,緊張的望著即將爆發的張媽。
“這是誰幹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張媽都敢惹,看來他是不想在公館混了!”
“……”
張媽猛地轉身,氣勢洶洶地朝樓上衝去。
用力推了一把葉無雙臥室的門,沒推開。
她就用力拍打著門,嘴裡吐出了她畢生所有的髒話。
屋內。
葉無雙翻了個身,睡得無比香甜。
露出的一側耳朵裡,雪白的棉球塞得非常緊實。
等她一覺醒來,恰好是公館裡的早餐時間。
她不疾不徐的起床,在衣櫃中挑選了一件雖然洗得有些發白,卻依然整潔的一字襟襖裙穿上。
這才移開用來抵門的木棍,往正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