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衛生間出來後，童鹿沒有著急回工位。
她先下樓買了一杯黑咖啡，又在公司對面的超市買了一個三明治。
三明治是今早新上的貨，外面的麵包很鬆軟，裡面的沙拉醬裹著培根和生菜，口感香甜濃郁。
童鹿一晚上沒吃東西，早就餓的有些低血糖，所以她這會兒沒心思像平常那樣細嚼慢嚥，吃的有些急。
黑咖啡她沒加糖，第一口咖啡液入口時，她舌尖苦的都有些發麻。
外面車來車往，她順著便利店的窗子朝前方看著，晨陽落了滿地，馬路上光影斑駁。
她沉默的站在那，一隻手插進外套口袋裡，摩挲著口袋裡的U盤。
良久後，她將手中的咖啡直接扔進了垃圾桶，然後雙手插著口袋，頭也不回都出了便利店。
她重新回了五樓，週末正巧要過來坐電梯，瞧見她出來，連忙上前。
“你沒事吧？剛剛王姐看你不在工位，還以為你走了。”
童鹿默了默，道：“剛有點餓，下樓吃了點東西。”
“行，那你趕緊去找她，別讓她又找理由數落你。”
週末是真挺可憐這個小姑娘的，誰都沒想到她剛來會是這種待遇，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小聲和她說：“你要是實在挺不住了，就去找蔣組長請假。”
別看他們組長平時瞧著嚴厲又不近人情，可是隻要大家把手頭的工作做好，他基本上就沒什麼脾氣了。
童鹿聞言，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也不是很累，還是抓緊把王姐交代的任務做完吧。”
週末有點無奈，但是也確實幫不上什麼忙，聽她這麼說，也只好安慰似的點點頭。
“好，那你加油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找我。”
童鹿笑笑，“謝謝。”
她走進辦公區後，第一時間去到了王姐的工位。
對方這會兒正在核對一份文件，童鹿過去後，直接打招呼：“王姐，聽說您找我。”
王姐像是有些意外她又出現了，轉頭看了她一眼，“我還以為組長千挑萬選的人受不了我給的工作，偷偷溜走了呢。”
童鹿很坦然的解釋：“沒有，您交代的事情我肯定會完成的。剛剛有些餓，下樓去吃了點東西。”
王姐不明意味的輕呵一聲，沒再說話。
童鹿頓了下，接著以一種非常誠懇認真的態度，再次開口。
“王姐，我仔細想了一下，昨天的事情可能真的是我聽錯了，後面我有些著急，所以才說了那樣的話。您放心，以後您交代我的事情我一定好好完成，絕對不會再出現昨天那樣的事，也不會再給您添麻煩。”
她這話一齣，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抬起頭看了這邊一眼，王姐顯然也很意外。
她重新朝童鹿的這邊掃了一眼，意味不明，隔了幾秒鐘後，她冷著臉重新轉過頭。
“你最好是。”
童鹿沒再出聲，只是微微俯身給王姐鞠了一躬，接著回了自己的工位。
後來她幾乎沒再從工位上離開過。
除了必要的喝水上廁所之外，她基本上每一分鐘都在對著電腦抓bug，甚至中午有同事喊她一塊吃飯，她都笑著拒絕說自己不餓。
大概忙到下午三點多，童鹿終於將工作都完成了。她掃了一眼王姐的工位，和她預想的差不多，座位上沒有人。
安靜片刻，她拿出手機找到今天新存的電話，直接按了撥號。
聽筒裡“嘟”聲響了半分鐘，對面才接通。
“喂？”
王姐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童鹿聞聲連忙回：“王姐，我是童鹿。”
對方明顯有些意外，語氣也變得比剛剛更惡劣。
“你不知道我在開會嗎？這個時間打擾我幹什麼！”
“抱歉王姐，我不知道您在開會，我就是想告訴您一聲，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經做完了，現在離下班都時間還有兩個小時，我……能先回去嗎？”
王姐那邊有點不耐煩，“大家都沒下班，你就要先走？”
童鹿垂垂眼，沒有出聲。
片刻，也不知道那邊的人想到了什麼，又問：“你確定交代給你的工作都做完了？”
“嗯。”
“行，那你先走吧，免得待會兒身體出點什麼問題，再賴在我頭上。”王姐在那邊頓了頓，又道，“U盤……”
童鹿拿著電話的手指，不自覺的捏緊，隔了大概一兩秒鐘，對面才再次出聲——
“U盤給我放桌上吧。”
–
童鹿出了「C世界」後，沒急著走。
她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餐廳，坐穩後點了一碗牛肉麵填肚子。
然而服務員剛把麵碗端上來，她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機就忽然響起來了。
童鹿掃了一眼，看見上面閃爍的“王姐”二字時，她也並沒有多意外。
她沒急著接電話，而是慢條斯理都吃了兩口麵條。
鈴聲停了又響，對面的人似乎沒打算放棄，連著給她童鹿打了好幾遍。
後來牛肉麵見了底，童鹿撂下筷子擦了擦嘴，片刻，接起電話。
“王姐。”
“你死哪兒去了？我給你打了這麼多遍電話沒聽見？為什麼不接！”
童鹿語氣謙遜，隱隱還帶了一絲抱歉，“不好意思，我剛剛在外面吃飯，手機放在包裡沒聽見。”
王姐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冷冷的不耐煩，“U盤，你放哪兒了？”
“您不是叫我放在您的桌子上嗎？”
“沒有。”
童鹿頓了下，“會不會是臨時被其他同事借走了？”
“不可能，從來沒人敢動我桌上的東西。”王姐在那邊冷哼了一聲，“你不會是沒做完，在這糊弄我玩呢吧？”
“不是的王姐……”
“我不管你現在在哪兒，馬上給我回來！”
童鹿搭著長睫的眼皮輕輕瞭起，她目視前方，眼底湧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片刻，她輕聲回：“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