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趕了一天路，大家身上都出了汗，氣味著實不好聞。
但李若月對這些習以為常。
看著睡著的帶弟，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叫她起來守夜，而是抓著斧頭，半眯著眼淺眠。
“起來了，起來了。”
莊戶人家習慣了早起，幾乎是在天空剛剛泛白，就陸陸續續都醒來。
不用村長交代，大家就開始吃東西。
就在這時，前方來了幾個人。
看穿著打扮，應該是大戶人家。
距離有點遠，李若月聽不到說了些什麼，等那些人跟村長交涉完之後，村長才讓人過來往後面傳話。
“幾個大戶人家的，要買下人，不給月錢，但管飯，吃住都在大戶人家，有專門下人住的屋子。”
“男的要青壯，女的只要二十歲以下的。”
“符合條件，想去的都上前邊去讓人家挑。”
這話一齣，猶如一滴水進了滾燙的油鍋。
“姐，我們有救了。”帶弟激動不已。
相比起賣給傻子，又要伺候傻子，又要生孩子，伺候公婆，還要做地裡的活檢，家裡的洗洗涮涮……
進大戶人家當丫鬟，簡直是夢寐以求的事兒。
要是長得不錯，被家裡的老爺、少爺看上了，哪怕是做個小，聽說也有丫鬟伺候。
“你想去？”李若月側頭問道。
仔細看來，這個妹妹雖然骨瘦嶙峋的模樣，但美人在骨不在皮。
就帶弟這骨相，若能吃飽，養養粗糙的皮膚，也是個清秀佳人。
“當然想去了。”帶弟回答完愣了一下：“……姐，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去？”
李若月點頭。
哪怕沒有農場，她也不會考慮賣身為奴。
“為什麼呀？”帶弟不解：“咱們都符合條件，平時幹活也利落，一定能夠選上的。”
“雖然不給月錢，可能吃飽呀。”
現在這種局勢，還有什麼比吃飽肚子更重要的嗎？
“姐，咱們去試試吧，你長得好，說不定收拾收拾，還能被家裡的男主人看上呢。”
李若月看著她，半晌，問道：“你知道當了奴婢，簽了賣身契意味著什麼嗎？”
“當然。”帶弟說：“不就是成了賤籍嗎，這有什麼打緊。”
“將來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家生子，將來也伺候主子，比我們在田裡刨食強多了。”
“要是識得幾個字，長點本事，還能混個管事噹噹呢。”
“而且跟著大戶人家不僅能吃飽飯，就算是要逃命，也總比咱們自個走的強。”
“大戶人家消息多，指不定還能去天子腳下定居呢。”
“什麼也不用考慮，跟著東家走就行啦，人家會安排。”
“可咱們現在就不一樣了，哪怕逃到了南方又怎麼樣？沒田沒房的，能過上什麼好日子？”
“將來不打仗了再回來，指不定房子都被燒沒了，就算不燒，也就是隨便找個泥腿子嫁了。”
“還不是一輩子在地裡刨食……”
在她的口中，籤賣身契是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事。
“我不去。”李若月很堅定。
“為什麼呀？”帶弟十分的不解。
“不想伺候人。”
理想抱負，自尊……這些都離他們太遠。
說了帶弟可能也不懂。
帶弟納悶：“當丫鬟是伺候人，嫁人不也是伺候人嗎，伺候主子還有賞錢，而且只用幹一種活。”
“嫁人了，得伺候一家老小，也沒啥賞錢，姐，你怎麼想的呀？”
李若月沒在解釋，只是說：“你想好了？”
那邊已經有好些符合條件的過去了，帶弟越發的著急。
萬一人家人選夠了，不要了呢。
可是……看了看一直護著自己的姐姐，又十分的不捨。
李若月沒說話，也沒說什麼我一定能讓你過上好日子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