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那件都舊得發臭了！”沈廷淡淡道。
他就知道！
臨安默默應了下來。
林鳶身上的衣服雖舊可勝在乾淨，臭是不可能的，只是爺看不慣罷了。
……
夜深人靜，清瀾苑內只餘幾盞燈籠在夜風中搖曳。
紅袖與添香躺在床上，豎著耳朵聽著外頭的動靜，直到腳步聲傳來，才匆忙閉上了眼睛，假裝熟睡。
林鳶手持半截燭火走進房間，本想坐床上休息，未料到一沾上床板，便感覺到一股溼意洇過了衣裳。
她幾乎是彈跳起來，伸手探進被褥中一摸，心裡一涼。
這床褥，已經被人用涼水澆透了！
這還讓人怎麼睡？！
昏暗的房間裡，林鳶站在床邊，愣愣地望著那床被涼水澆透的褥子。
心中怒火頓時升騰而起，臉色驟然冷了下來，望向紅袖與添香的方向。
眼神如刀般鋒利，幾乎是要將兩人的影子釘在牆上！
她來清瀾苑的時間不長，也不認識其他人。
只有紅袖與添香兩人接二連三地對她暗中作梗。
先是給她一床又潮又破的被子，後又暗示她去沈廷的小廚房找吃的，差點得罪了莫廚。
如今更是用這種手段來擠兌她。
可她卻偏偏拿不出任何實證！
房間是誰都可以進來的，被子也是誰都可以打溼的！
她深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怒火，想換下身上洇溼的衣服，好好睡上一覺。
她拿起一邊放著的青色粗布裙，卻發現上面不知何時沾染了一層淡黃色的粉末。
這是——癢粉？
林鳶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若非她警覺，恐怕就要中招。
她舔了舔後槽牙，眼中閃過一抹譏誚與狠厲。
她絕不能輕易讓這口惡氣過去！
自從穿書後，她處處隱忍，不是因為軟弱，而是在這個人生地不熟、掉頭如掉肉的封建古代，必須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沈廷為人處事狠辣，她本不欲攀附。
只想在為他拔毒後，藉此恩情救出林氏全家，脫離奴籍。
如今想來，她還是太天真了！
沈廷真會念及這份恩情，放了她全家嗎？他大可以用金銀打發她。
而她若不能洗清林家冤屈，就只能一輩子做他的丫鬟，待在這下人房裡，任人欺凌。
不，絕不！
她心中猛然堅定起來。
手指不經意地在床邊敲了幾下，憶起這幾日這對姐妹對自己的陰陽作派。
茶嘛！誰不會呀！
既然這對賤姐妹這麼想要攀高枝，將她當成了假想敵，她不如就將此事做實了！
既能抱穩了沈廷這條大腿，還能氣死這兩個賤婢！
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為呢！
她無聲地笑了起來，眼中光芒冷冽。
沈廷近日胃口不佳，不如就從這裡著手！
……
翌日，天剛矇矇亮。
“妹妹，快醒醒！該去伺候爺洗漱了！”紅袖在林鳶耳邊催促著，一邊推著她的肩膀，一邊閃過一絲譏諷的冷笑。
林鳶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含糊道：“再讓我睡會兒！”
昨夜她將床褥收了起來，反捲著被子合著衣，蜷縮在床板上湊合著睡。
床板實在太硬，枕頭也不夠軟，直到半夜她才勉強合了會眼。
對方含糊的回應讓紅袖的眼神變得更加陰冷。
她故意加大推搡的力度，帶著一絲隱忍的怒意：“快醒醒，不然趕不上服侍爺上朝了！”
林鳶猛地睜開了眼，假意懶散地坐起身來，揉了揉惺忪睡眼：“什麼上朝？”
紅袖裝作無奈的樣子了口氣，眼角卻藏不住得意。
“好妹妹，難道陳嬤嬤沒與你說？我們三人要輪流伺候爺洗漱早膳的嗎？”
“你回府的那天是添香，昨早是我，今日輪到你了呀！”
紅袖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好似沈廷院子裡真的有個規矩似的。
林鳶將裹在外頭的被子拉開，一把抓住了紅袖的衣袖慌張道：“陳嬤嬤沒跟我說呀！這可怎麼辦？”
見林鳶上勾，紅袖嘴角的笑意更濃。
“妹妹別急，眼下時辰還早！”添香在床上支身，慢條斯理道，“還來得洗漱換身衣服。”
聽到衣服兩字，紅袖不由勾起了唇角。
“我……頭一次伺候爺洗漱早膳，這心裡著實沒底。”林鳶慌亂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乞求道，“不知爺喜好什麼，請姐姐提點一二？”
紅袖掩唇一笑，眼神里滿是算計與期待：“爺口味清淡喜甜，尤其是這剛過中秋，最愛吃香甜軟糯的月餅。”
添香聽後嘴角勾起弧度，應和道：“是啊，你千萬別告訴別人！爺一個大男人喜甜，傳出去會被人笑話的！”
林鳶見這兩人一唱一和，添香嘴角還閃過一絲不懷好的意的笑，哪裡還不明白這話要反著聽。
“謝謝姐姐告知！”
紅袖見她似乎真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心中暗自得意。
添香見她汲了鞋便要走，不由有些著急：“哎，你怎麼不換衣服啊！”
“我怕來不及！”說完，林鳶便小跑著出了房門。
換，換什麼換！換一身紅疹嗎？
“嘖！”紅袖跺了跺腳，望著林鳶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恨道，“這賤貨竟沒換衣服！”
想到爺今日看不到林鳶那滿身紅疹的滲人模樣，她心中不免失落。
“罷了。”添香不屑地抽了抽嘴角，重新躺下，“等著看戲吧。敢高攀爺的女人能有什麼好下場！”
府中人人皆知，爺不喜歡女人近身伺候。
尤其是上朝前，穿衣洗漱，避諱頗多。
她們誆了林鳶前去服侍，又故意說錯了爺的口味。
餘下的事，便不需她倆出手，爺自會將她趕出府去！
這清瀾苑可不是誰都能留得下來的！
莫廚見到林鳶有些詫異。
“爺吩咐我來給他做些吃食當早膳。”林鳶不動聲色道。
莫廚愣了一下，心中直覺不太可能。
但一想到臨安對林鳶的特殊態度，又回憶起昨日那道酸辣藕帶的美味，便按下心中的疑慮。
趁此機會，林鳶向他打聽起了沈廷的飲食習慣。
果然，沈廷最喜歡酸辣口，鹹次之，最厭惡甜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