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欲言又止,看着外甥女儿红肿的眼圈,他心疼不已,可……唉,他拍了拍清言的肩膀,道:“阿言,先去看看你爹娘。”
他自天不亮便出发,马不停蹄到孟家村来,便是想见亲妹的最后一面,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为了护着外甥女清言。
清言虽然疑惑,却也不多问,点了点头,便将舅舅与表兄迎到灵堂。
刘平见到妹妹刘氏的遗容,免不了又是一场大哭,刘大郎扶着父亲,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随后清芝的外祖家也来了人,她的亲舅舅范仲是读书人,虽然来时还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可看到范氏、孟二郎和孟青槐的模样,也是痛哭失声,悲切不已……
清芝今日烧退了些,便也出来守灵,见到她舅舅,同清言一样也哭得一塌糊涂。
再来便是老舅孙家的人,还有老姨秦家的人……可以说,整整一晌午,清言和清芝都没停过掉眼泪,周遭众人看在眼里,哪个不心疼?
好不容易亲戚们来的差不多,便是曾受过孟云祥恩情的人,有本村的也有外村的,都来为孟郎中上香,清言清芝跪伏在地,基本没有起来的时候。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到了中午,清言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了,清芝高热未好,到了后来再次晕倒,李氏便再次担起了照看清芝的重任。
等到中午吃饭之时,清言才算逮到了机会,她拽着表兄刘大郎到了后院爹爹的书房内,道:“表兄,你同我说,陈季舒到底是为何没来?”
孟家出了这样的大事,陈家作为未来亲家,别说陈季舒,便是陈家夫妻两个也该来帮忙的,可是,他们都没来。
刘大郎摊了摊手道:“我就说瞒你不住,爹爹还不许我说。”
“到底出了何事?”清言惊道:“莫非,陈家要退亲?”
刘大郎愣了愣,惊叹于自家表妹的敏锐,不过,想起爹娘的嘱咐,他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阿言你莫多想,陈季舒是去了县里做了书吏,我去陈家找他时,他并不在家,故而没来。”
“真的?”清言怀疑地道:“表兄,你莫骗我,若只是如此,陈家伯父伯母怎也不肯来?”
“呃,他们家……也,也有点事,陈季舒的爷爷中风了,阿言你也知道的,所以他们家要留人照顾,自然就不能来了……”
刘大郎虽然反应挺快,但到底有些磕巴,清言一见便知是有事,顿时吸了吸鼻子,流下了泪来。
“表兄,你如今还骗我?我早都知道了!”
刘大郎最怕这小表妹哭,见状便有些着急,又有些诧异,道:“原来表妹你都知道了?那你刚才不说,还问来问去。”
哪知清言擦了眼泪,道:“表兄,你果然有事瞒着我,你这回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刘大郎:“……”
他自小就斗不过这位小表妹,但凡小表妹去了,就是他的倒霉之时,没想到如今俩人大了,他还是一不小心就着了表妹的道。
刘大郎咬了咬牙,旋即又皱紧了眉头,看着清言的眼神分外怜悯,倒叫清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表兄为何这般看我?”清言苦笑道:“我现在没了爹娘,已经这么惨了,不怕再有什么坏消息,表兄尽管说吧。”
刘大郎早先就不同意他爹和娘要瞒着表妹的话,毕竟,别家的女娘听到这种事想不开是应该的,但孟家表妹,只怕除了气得想要将那陈季舒打个半死之外,绝不会伤心难过。
刘大郎言简意赅道:“陈家要退亲。”
“果然。”
清言的反应没有让刘大郎失望,他在表妹那张不甚白净的脸上,看到了憔悴,看到了了然,看到了气愤,就是没看见伤心。
“为何要退婚?”清言冷声道。
其实刘大郎看的不对,不管清言表面上多么镇定,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她仍旧有些难过。
陈季舒虽不甚强壮,也不甚机灵,但他长得好看,比青松还要俊俏很多,兼且因为读书识字,他的一举一动都甚为斯文,比清芝的舅父还要儒雅的很,单论这一点,清言还是蛮喜欢的。
本来,她以为陈季舒对她也甚为喜爱,因此他每次来孟家,总会送她好些有趣的小玩意,没想到,如今陈家竟然要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