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时的葬礼在两天后。
陆晚倾不知道自己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浑浑噩噩,脑子浑浊,闭上眼睛就看到裴晏时在她面前浑身是血倒下的身影。
她到现在还是不愿意相信,裴晏时真的死了。
这两天,她觉得好煎熬。
每个夜晚想裴晏时想到骨子都生疼,连呼吸都能扯得心脏很痛很痛。
陆晚倾站在墓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来悼念裴晏时,每个人神色肃穆的在跟她说节哀。
她目光无神,面无表情,呆愣的看向那崭新的墓碑。
那里,埋葬着她深爱的男人。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很可惜。
裴晏时在帝京就是一个商业传奇,他如今才二十八岁,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纪,却突然英年早逝,无一人不觉得惋惜。
人来人往。
直到,墓园恢复一派清静。
陆晚倾一直站在裴晏时的墓前,慢慢的,眼泪蓄满了眼眶。
“裴晏时,怎么办,我好想你。”
“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误会了你。”
“你回来好吗,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女孩的声音轻轻浅浅,染满了悲伤。
宋鹤走过来,声音冰冷愤恨的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如果你真的爱先生,就应该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先生他爱你胜过爱自己,不然当年你以为会那么容易就跟他结婚,不过是他蓄谋已久罢了。”
他把几份文件给陆晚倾。
“先生到死都在为你着想,陆晚倾,这辈子,你都欠先生的!”
说完,宋鹤转身离开。
陆晚倾缓缓的打开文件,在看到财产转让书以及他留给自己的书信时候,泪流满面。
原来,裴晏时早就知道了。
也早就为她做了好准备。
她紧紧抱着文件,跌倒在裴晏时的墓前,心痛到每一寸骨头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疼,“裴晏时,你好傻呀,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都知道了?”
“裴晏时,好遗憾没有跟你说过这三个字。”
“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
陆晚倾就那么跪在裴晏时的墓前,哭到近乎晕厥。
直到。
她目光变得清冷。
慢慢的起身。
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清冷,“祁泽哥,我想见你。”
天盛集团。
陆晚倾来到了前台,她来天盛集团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个公司,是她用裴晏时给的资金帮容祁泽开起来的,现在想想都觉得好傻。
她最信任的,一直在帮助的人,才是她的仇人。
而她,还帮容祁泽设计她的爱人。
可笑!
宋鹤说的没错,她这辈子都欠裴晏时的。
前台的人都知道陆晚倾跟容祁泽的关系,所以也没有通知容祁泽陆晚倾到了,直接让她上了专属电梯,去容祁泽的办公室。
陆晚倾来到容祁泽的办公室门口时,虚掩的门里传来一段对话,她停住脚步。
“容总,好手段,如今裴晏时死了,你就等坐收渔翁之利,不得不说,美人计真当好用。”
容祁泽笑了笑,“裴少说笑了,合作共赢,属于你的那一份,不会少。”
“不过还是你好计策,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让裴晏时倒台,呵,死老头把公司给了他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回到了我手里,裴晏时聪明一世,居然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裴策说着,“不过,陆晚倾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如今裴晏时死了,我倒是想尝尝他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容祁泽不在意的笑了声:“她被裴晏时玩了三年,已经脏了,随你的便…”
后面的话陆晚倾听不下去了,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一样,她抱着一丝幻想,觉得容祁泽不是那样狠心的人。
可如今,话真真切切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难以置信,自己从小到大信任的大哥哥,竟然是如此残忍无情的人,竟然策划了这么多事情,让她亲手害死了自己的爱人。
她深呼吸,压抑心中翻涌的恨意,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停住了对话,陆晚倾推门进了办公室,容祁泽没想到陆晚倾突然来了,眸色变了变,在想刚刚自己和裴策的话有没有被她听到。
他起身,露出以往一样的温和笑容,“倾倾,你什么时候来的,前台怎么没跟我说。”
陆晚倾:“刚刚到的。”
裴策看了陆晚倾一眼,眼里流出浓烈的兴趣,不过现在还不是玩她的时候,他起身跟容祁泽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办公室。
“倾倾,坐。”
陆晚倾坐了下来,容祁泽坐在她面前,表情一派的温和,“倾倾,如今大仇得报,叔叔阿姨还有大哥已经安息,你不要再难过,我知道你在裴晏时身边三年,隐忍的很辛苦,这几年,辛苦你了。”
他坐到陆晚倾的身边,把陆晚倾的手放在手上,“倾倾,如果你愿意,我们结婚,到时候我会替叔叔阿姨好好照顾你,好吗?”
陆晚倾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回来,她目光落在容祁泽脸上,她想不通,容祁泽怎么可以装的这么像,装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她竟被他骗了这么久。
刚刚,她明明听到了她跟裴策说自己脏了。
现在却说要娶她,照顾她。
真是令人作呕。
“祁泽哥,我心情不是很好。”
容祁泽顿了顿,“怎么了,是不是因为裴晏时的事情,倾倾,你不用想太多,这是裴晏时该有的报应。”
陆晚倾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她掩下眸里的恨意,“祁泽哥,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
“可以,你想去哪里?”
“你带我去兜兜风吧。”
容祁泽开车带陆晚倾出去兜风,往陆晚倾最爱去爬山的那条路,也是裴晏时出车祸的那条路。
车在极速倒退,陆晚倾降下车窗,风吹得她长发在身后飘散,陆晚倾摸着口袋的东西,轻轻的问了一句,“祁泽哥,你骗过我吗?”
容祁泽开着车,“当然没有。”
她又转头,看着他认真的问:“我爸妈还有大哥,对你好不好?”
容祁泽笑了笑,“叔叔阿姨他们对我很好,大哥也一样,如果不是你们收养了我,我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你们陆家是我的恩人。”
听到这里,陆晚倾终究是嘲讽的勾起了唇角,“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们,为什么要骗我说是裴晏时害了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去伤害裴晏时?”
容祁泽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他转眸看了眼愤怒的陆晚倾,忽而轻轻的笑了起来,神色没有任何愧疚和后悔,“原来你都知道了,不过倾倾,一切都太迟了,如今你想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陆家垮了,裴晏时死了,你已经一无所有,倾倾,我说了,只要你愿意,我会照顾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们?”陆晚倾目眦欲裂。
容祁泽脸色变得冰冷,“因为这是你们陆家欠我的,是你们害了我一生寄人篱下!”
陆晚倾不知道陆家欠了他什么,“那裴晏时呢,他又做错什么。”
“很简单,我想站在帝京最高处,裴晏时阻挡了我的路,他喜欢你,你就是他的软肋。”
陆晚倾这一刻只想大笑,心里一片凄然,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从小到大一直信任的人,竟是这么残忍的人,想知道真相的心已经全然消散。
她现在,只想让容祁泽陪葬!
她目光骤然变得狠厉,迅速拿出口袋里准备好的针剂,容祁泽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带着淡黄色针剂狠狠插入自己的脖颈,剧烈的疼痛传来,刺耳的急刹声响起,车子直直冲向路边的护栏,容祁泽面色涨红,想说什么话却无力张口。
陆晚倾狠狠的把针剂打进他的身体,容祁泽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他不敢相信的看向陆晚倾,看着她眼里蕴满了恨意,心脏跟着颤了颤。
他现在什么都得到了,没想到最后却死在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陆晚倾的手里,他满眼不甘。
车子撞上护栏的那一刻,陆晚倾眼里没有任何惧怕,她知道,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必死无疑。
不过没关系了。
她终究把害死家人跟裴晏时的人杀了。
她终于可以去找裴晏时,向他赔罪,跟他说声对不起。
车子猛烈的撞在护栏上,汽油味跟滚滚黑烟袭来,火花瞬间燃起,包围了整个车子,熊熊烈火在燃烧,浓烟刺鼻,现场惨烈,随着一声炸响,所有一切都结束了。
陆晚倾手中握着裴晏时送的结婚戒指,陷入一片黑暗。
裴晏时。
你走慢点。
我怕,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