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了村子裡。
李衛東和一眾村民對他們報以熱烈的掌聲。
主要對象:拖拉機。
她這個拖拉機騎手也沾了一點光。
幾個新來的知青還以為這熱情是對他們的,感動的滿含熱淚。
只有唐月牙看見大隊長叔悄咪咪打量新來的知青們後重重嘆了一口氣。
李衛東:派些幹不了活的小娃娃來幹什麼,各個細皮嫩肉,還有一個病怏怏的。
造孽啊。
但面子上他笑容滿面,好像十分歡迎。
唐月牙翹起大拇指:叔,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新來的知青被安排在知青宿舍,那裡早就建好了,裡面早就住了前幾年就來的老知青高遠和許旗。
所有知青加起來一共七個。
七個龍珠召喚神龍,七個知青愁壞隊長。
知青幹不了多少活,但依舊要吃糧食,總不能把人餓死。
那糧食只能從村裡借,扣的是大家的糧食,問題是還不了啊。
要是他們向月牙那樣他也認了,問題是不是啊。
除非是村裡有人願意白養他們,但哪來的冤大頭?
唐-冤大頭-月牙遞給面前俊秀青年兩個熟雞蛋。
宋解應只是來還她借他巾布的,沒想到又被塞了兩個雞蛋。
還是熱乎的。
“謝謝,我洗過了,還給你。”巾布布料少,風一吹沒幾下就幹了。
唐月牙接過,淡淡的清香盈盈繞繞。
宋解應想把雞蛋還回去,唐月牙一直不接手,反手把雞蛋塞他手裡,反抗不過,他只能拿著。
在現在,兩顆雞蛋已經很珍貴了。
青山村還好些,有些地方的人物資缺乏到都不記得雞蛋是圓還是方。
“你拿著說吧,這麼晚了,你們新來的知青糧食補助還沒發,知青點的存糧估摸著不夠,你們得吃自己帶來的東西。”
她給宋知青提過行李,一個輕飄飄的袋子,頂多幾件衣服的重量。
他鐵定沒有帶糧食,現在他攥著錢票也買不到糧食。
“謝謝你。”
“不客氣。”唐月牙悄咪咪摩挲了一下剛剛不小心碰到宋知青的手。
他的手冰冰涼涼的,像一塊玉。
她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太不對勁了,有一種老房子著火的趨勢。
上輩子,她在商場上被笑稱冷麵女王,說她太強硬,不懂風情。
這一世難道要跌在這個小年輕身上。
造孽啊!
他們才算剛認識。
她這是一見鍾情?
不,唐月牙你是見色起意,饞人家的身子不要臉!
下賤!
呸!
唾棄了自己一番,又找起理由。
她上輩子也不缺想走捷徑的美少年勾搭她,她都沒搭理,說明她不是看重美色的人。
雖然,這個宋知青過分美貌。
理由又有點不成立了。
咳!
唐月牙心虛地向他道別,走回去的路上步伐匆匆。
宋解應有些好笑,這個小同志真可愛。
回到知青點,院子裡秦民正在倒水,看見他進來,一眼注意到他手裡拿著雞蛋,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是那位唐月牙同志送你的?可真大方,長得好就是吃香。”
他是知道宋解應出門還東西的,以下午唐月牙對他的熱乎勁,這兩雞蛋肯定是她送的。
一個病秧子小白臉就會裝模作樣。
宋解應聽出他話裡的意思,腳步一頓,淡淡地掃了眼秦民,微笑道:“確實挺吃香的。”
說完立馬回屋,留下呆呆站在原地的秦民。
若是宋解應不承認,他都會覺得他贏了,偏偏宋解應很坦然地承認自己是個好看的弱雞,秦民就覺得自己噎住了,說不出話。
知青人少,加上當初蓋知青點的宿舍蓋地很大,所以他們一人一間房,綽綽有餘。
回到自己屋後的宋解應輕輕嘆了口氣,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第一天住進來就有人挑事。
真是讓他頭疼啊。
細長的可以擺進藝術館內供人欣賞的雙手就著油燈慢條斯理地剝開雞蛋的殼,露出裡面皎白的蛋白,輕輕咬上一口,雞蛋獨有的香濃充斥口腔。
雞蛋煮的剛剛好,裡面的蛋黃像初升的朝陽,不會像煮久了的蛋黃髮青發幹,反而透著一股軟糯甘甜。
兩個雞蛋被他細嚼慢嚥,小口很快地吃完了。
宋解應意味油盡地舔舔唇,爭取不漏掉一點雞蛋屑,全部由舌頭捲入腹中。
再喝一杯微熱的開水,飢腸轆轆泛著痠痛的胃部終於平息。
洗漱完後,宋解應心滿意足的躺在床上。
雙手端正地放在腹部,他腦海裡開始浮現出今後的打算。
他被那群人逼到下鄉,雖然他現在什麼也沒有了,但現在看來遠離那種壓抑地環境,來到青山村很好。
他身上除了基本的衣物,就只剩下五元的資金,票是一張沒有,糧食也沒有。
在農村,只要不去鎮上基本用不到錢票。
當然,這種設想對他而言是不現實的,衣服總有破爛的一天,洗漱用品總有用完的一天。
做為人的基本就是保持整潔乾淨。
整潔乾淨與衣服的好壞無關。
加上他本身就有潔癖,他能忍受洗到發白的衣服,也不能穿滿是汙垢的衣服。
當然在缺水的境地下除外,那種情況下,能活著就很好了。
糧食方面,知青下鄉是有知青補助的,補助糧食。
明天,大隊長就會發過來。
他問過補助的事,糧食是一些粗糧粗麵,節省著吃,也只夠他一天兩頓吃半個月。
掙工分也要年底才發東西。
若是他提前要糧,就會在工分里扣,年底也會所剩無幾。
說不定村裡也不會允許他一直欠,因為這種無休止的還不完,得一直欠。
這簡直就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算了,他好歹還有五元,可以私下在村裡換糧,也能多撐些日子。
船到橋頭自然直,路是死的,人是活的,想辦法總有出路。
——
夜明星稀,鳥歸巢。
農村裡歇燈早,捨不得浪費燈油。
黑毛睡的香噴噴地,不知道夢到什麼,嘴角流下銀絲。
唐月牙悄悄地裝扮好走出門,反手關緊大門。
黑漆漆的路,只能摸黑走,隱約能瞄到旁邊草叢裡荒蕪的墳包,還真有點瘮人地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