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好了是不是沒聽見？一個個這麼大歲數當著孩子面丟不丟人？！”
他說完，見場面安靜下來，這才狠狠摁了兩下太陽穴，看向沈老頭：“沈老哥，現在人全乎，咱也別把事情鬧得太難看，你們沈家到底有多少家底我一個外人不知道。”
他指指蔡舅公：“但是你們親家心裡可是門清，按錦丫頭的話說，大半家底還是疆子掙回來的，咱們當長輩的，心可不能太偏了。”
被村支書這麼直白的指責偏心，沈老頭一時間麵皮火辣辣的疼，半晌，他伸手顫抖著指向屋裡的五斗櫥：“讓大家看笑話了……我、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老大，去那邊櫃子最底下……”
……
一匣子錢被直接倒在炕上，蔡姨奶人老眼不花，大致一掃就能估出這零零碎碎的加起來有多少。
“咋就這點？”
沈老頭有氣無力的擺擺手：“所有的錢都在這了，五百，加上先前的二百，總共七百塊錢。”
頂著所有人懷疑的目光，沈老頭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個本子：“這些年家裡大大小小的開銷全記在這裡，疆子是有出息，可……他三個哥哥就是地裡刨食的，沒啥能耐，還有這麼一大家子要張嘴吃飯。”
聽親爹說自己沒能耐，沈大海死死抿緊嘴。
蔡姨奶簡直要被氣樂了：“你的意思是疆子一個人養活你們一大家子？你這幾個廢物蛋兒子一年到頭也沒閒著，咋地，忙活到最後不僅不夠他們吃的，還得反過來吃疆子的？”
外邊有些個嫉妒得眼睛都紅了的漢子扯著嗓子附和道：“沈老頭，那可是將近五千塊錢啊，可不是五塊，你家就是日子過得再好，天天吃大肥肉，一大家子甩開了膀子造，也造不掉這些錢啊！”
“對，肯定還藏著家底呢……他老兒子拿命換的錢都被他給昧下了！我呸，他也不怕天打雷劈！”
沈錦沒想到剩下的錢只有這些，看沈老頭又不像說謊的樣。
“爺，那都是我爹拼了命掙回來的錢，您給花哪了，咱們四房總有權利知道吧？”
沈老頭用渾濁的老眼深深的看了眼今日格外難纏的孫女，在眾人各異的視線下，緩緩開口：“那些錢……前年新蓋了這五間大瓦房用掉了一半，幾個孩子唸書的開銷加上念念的嫁妝，也用掉一些。”
沈念念，蔡老太的親生女兒，蔡老太這輩子只有一兒一女，說是把倆孩子當眼珠子疼也不為過，當時沈念念結婚嫁去城裡，蔡老太怕閨女被瞧不起，要死要活的鬧著沈老頭給嫁妝。
的確，當時沈老頭拿出來五十，這在十里八村都是頭一份。
沈老頭翻開小本繼續說：“還有一大家子吃的穿的用的也拋費不少。”
反正老臉都在今天丟的差不多了，沈老頭現在說起一家人花沈疆寄回來的錢時，比剛才還要坦然。
蔡舅公氣的胸膛起伏，趁沈老頭不注意，直接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本子：“錦丫頭，你上過小學你給舅公念念，省的讓人挑揀著說糊弄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