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專業課，姜黎也跟林思雨坐在一起。
課結束後，她一直坐著，等同學都離開，教室裡只剩下自己和傅知言的時候，才收拾東西，叫住講臺上整理的傅知言。
“傅知言，今天我有點事情，你自己去趙松哲家裡，沒問題吧？”
姜黎說這話時，有點小心虛。
傅知言倒是神色不變：“嗯。”
姜黎從他臉上看不出喜怒，還是打算問下他生氣了沒有。
清了清嗓子，開口：“昨天晚上……”
話說到一半，手機響了起來。
她接起電話，應了幾聲，“好，你在門口等我吧。”
話題被打斷，也不好繼續。
兩人一前一後往學校西大門走。
出了校門，轉了個彎，昨晚那輛勞斯萊斯正停在不遠處。
幾個女孩在車邊圍著一個紅髮青年。
青年模樣出挑，身形挺拔，黑色襯衫解開兩個釦子，露出精緻的鎖骨和脖子上掛著的潮牌項鍊，耳朵上戴著三四個耳釘，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光是散漫地站著，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渾身上下寫著兩個字：騷包。
兩人剛靠近，青年便摘下墨鏡，兩眼放光地看著這邊，朝他們揮手：“阿黎！”
話一齣口，圍著姜頌的女生都看過來，目光審視。
姜黎腳趾抓地。
偏偏姜頌毫無察覺，一把攬住姜黎的肩膀，豪爽地問：“走吧，晚上想吃什麼？”
姜黎悄咪咪看了眼一旁的傅知言。
對方微微蹙眉。
姜頌原本就一直盯著傅知言，見他表情微冷，哼了一聲，拉著姜黎走了。
坐進車裡，姜頌衝幾個站在原地的女生拋了個飛吻，然後搖上車窗，盯著外面。
傅知言只是看了幾秒車的方向，便收回視線，走到公交車站等車。
姜頌沉默，深呼吸，又忍無可忍，咬牙切齒地說：“該死，他根本沒認出我！”
姜頌委屈又生氣：“之前我前女友有一次拿著他照片和我說喜歡這種學霸，你忘記了？我那時候還專門去找他，問他什麼意思，他看我一眼就走了，我要氣死了！”
這倒是沒忘，傅知言被孤立，有部分原因也是姜頌發火引得其他人以為他們有矛盾。
實際上，傅知言根本不認識姜頌。
回想剛才的場景，姜頌更生氣了：“虧我今天還特地打扮，那臭小子竟然根本記不得我了！”
姜黎：“……正常。”
傅知言對不感興趣的人一向沒什麼印象。
*
傅知言坐上公交車後，沉默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上週一起去趙松哲家的那幾天，姜黎總是有意無意朝自己搭話，說的內容已經忘記了，但她嘰嘰喳喳的聲音十分聒噪，很難忽視。
現在突然不見，傅知言竟感覺周圍安靜地出奇。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那一刻，就立刻被傅知言抹殺了。
到趙松哲家門口，傅知言敲了敲門。
門打開，趙松哲喊了聲“傅老師”，然後伸長脖子往外看。
傅知言說：“她今天沒來。”
“啊？她去哪了？”趙松哲有些失落，“我本來買了新遊戲想讓她陪我一起玩的……”
回想了一下剛才兩人親密的舉動，傅知言說：“約會。”
趙松哲驚恐地瞪大眼。
空氣凝固了好幾秒。
趙松哲撓了撓後腦勺，試圖緩解氣氛：“啊那個……傅老師，你、你還挺大度的。”
傅知言：“……”
進屋後，趙松哲給他倒了杯熱水，有點擔憂地問：“那個傅老師，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要不然我陪你打遊戲？”
“你別傷心，我姐以前沒有談過戀愛，她不懂事，我改天勸她好好珍惜你。”
“雖然這個問題稍微有點大……但她是初犯，你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傅知言：“……”
這都什麼跟什麼。
旋即他想起來，之前姜黎讓他假扮男友應付幾個親戚。
趙松哲應該是誤會姜黎劈腿了。
傅知言是一個遵守諾言的人。
抿了抿唇，認了下來：“沒有傷心，先做題吧。”
趙松哲見他不像說假話，鬆了口氣，由衷誇讚：“看看！正宮的氣度就是不一樣！”
傅知言：“……”
……
課程結束後，時針已經指向八點半。
傅知言給趙松哲佈置完作業，收起書便離開了。
走到樓下，他想起來水杯被趙松哲拿去灌水後沒拿回來，落在廚房了。
他走回樓上，剛要敲門，卻聽見裡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對話聲。
“姐，你糊塗啊，你怎麼在外面彩旗飄飄不管傅老師了！他長得帥還有文化，比你以前喜歡的那些小混混好多了吧？”趙松哲恨鐵不成鋼，“別和我說你又去找翟懿了！他很渣的！”
姜黎的語氣很莫名其妙：“你在亂講什麼？趙松哲你欠揍？”
“我哪有欠揍！”趙松哲怕姜黎真的抽他，摸了摸後腦勺，委婉提醒，“我就是告誡你一聲，遲來的深情比草賤，你不要把人丟掉了再想著找回。”
他語氣悲哀：“錯過，不是錯了，而是過了！”
“……”姜黎無語，“趙松哲，少看點emo語錄。知道你網戀被人甩，沒必要天天嘰嘰歪歪還惡意揣測。”
“我……我沒有被人甩！她喜歡打野我只會法師這是我的錯嗎！”
趙松哲被人戳了痛處，嚷嚷起來。
“一開始她明明說玩法師的男生心細善良！我知道了，你也喜歡韓信，上次你還笑話我……你們女生都這樣！”
“……我喜歡李白。”
趙松哲氣得哇哇大哭。
等哭聲差不多停下，傅知言才敲響門。
門從裡面拉開，趙松哲眼眶通紅，吸了吸鼻子，問：“傅老師，怎麼了？”
“水杯。”
“哦，我去給你拿。”
趙松哲把水杯遞給傅知言，又窩回沙發悲感春秋。
傅知言現在住的地方離這邊不遠，便走路回家。
打開手機查看信息時，誤觸了某遊戲廠家發來的廣告。
動漫角色長身玉立，一身白衣翩翩公子，邊上的廣告詞誇張地寫著：“點擊就送絕版皮膚！李白陪你生生世世！”
傅知言想到剛才姜黎說的話，本要關掉視頻的手頓了頓，靜靜看完一整個視頻。
路燈下，偶爾有一兩隻飛蛾撞向路燈，又掉落在地上。
手機響起，是姜黎的電話。
他按下接通鍵，女孩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了過來，
“傅知言，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