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最介意的！
他好不容易才把權力握在手裡，生怕有人掣肘，但偏偏他要忌憚的對象們太多，更讓他病態地執迷手中僅存的那點力量。
而現在太后都對前朝撒手不管了，這烏拉那拉衛炩卻還和景仁宮皇后，和宮裡面的侍衛瓜葛著，成日里盯著他！
他真的，生氣了！
皇帝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算了，看著在皇祖母和烏拉那拉氏的面子上，他就暫時放過吧。
“皇上！”
沒想到，衛炩卻不想放過他。
她睜大了眼睛，顫抖著聲音道：
“臣妾對皇上的一片真心，皇上難道不知道嗎？”
“你既然有真心，那就安生待著，別老是給朕惹事！”
但衛炩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了：“那是皇上和臣妾一同看的第一齣戲，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
“臣妾依舊和那時一樣，絲毫沒有變化。”
不知為什麼，聽到這段話，皇帝心中的怒氣就很快平息下來。
他也回想起來那些青梅竹馬的好時光。那個時候的青櫻雖然脾氣也大，但是坦蕩真誠，率直可愛。
回想起那時的情誼，皇帝眼中也漸漸漫起了柔和之色，將手輕輕搭上了衛炩的肩頭。
“牆頭馬上……”他低聲說：“朕永遠都不會忘記。”
阿箬和惢心這才敢起身，還沒來得及站直，就看見衛炩已經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阿箬惢心瞳孔地震。
主兒！
皇上還沒坐下呢！
而且那是主位啊！
兩個人已經不忍直視了，沒想到皇帝的反應更加驚人。
他沒生氣，也沒提出異議，甚至都沒坐到側位上。
而是和其他太監宮女們一樣站著，點頭哈腰，和坐大喇喇坐著的衛炩說話。
而且整個人弓腰駝背的，要多窩囊有多窩囊。
兩個人都嚇壞了，趕緊找個藉口離開一下，生怕再多看一眼就是殺身之禍。
看到皇帝的丟臉樣子，實在是飛來橫禍。
剛剛走出他人的視線，阿箬就一把抓住了惢心的手：“嚇死我了！你見過皇上這樣子沒有？”
阿箬氏是從潛邸時候就開始伺候的，在親王府裡，沒誰比當今皇上的地位更高，當然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但阿箬最近跟著惢心也學了不少，想到也許皇上在宮中面對先帝就是這樣的，於是問一問以前在宮中的惢心。
惢心搖了搖頭。她也嚇了一跳，從前她也沒機會湊到先帝或者太后面前去，但遠遠一望還是有的。但仔細想來，也確實沒有今天這樣的情況出現過。
“沒有呀，我也嚇著了。我還想問你呢，皇上從前在親王府也不這樣？”
“不這樣，不這樣！”阿箬拍拍胸口，低聲說：“從前皇上和主兒的關係還是很好的，一起讀書，一起出遊，一起看戲……但那個時候的主兒還比較，嗯……”
她絞盡腦汁想找一個不太冒犯到的詞。
反倒是惢心也被阿箬傳染了一些大膽爽利，用帕子按住了阿箬的嘴唇，悄聲道：“比較……正常。”
“對對對！”阿箬眼睛一亮，要不是惢心提前幫她掩住了嘴巴，這一嗓子早就被其他人聽到了。
阿箬紅著臉拉住惢心的手：“好妹妹，謝謝你。”
惢心笑了笑。她早就發現，阿箬雖然嘴硬脾氣大，喜歡好東西，但前者多半是主兒故意養成的，後者嘛，喜歡好東西這是人之常情，誰不喜歡？
她也喜歡。
惢心隨即憂慮地問道：“可是主兒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
她想到一個可能：“難道，是因為景仁宮皇后的事兒，主兒悲傷過度，所以分寸上有些謬誤了？”
阿箬哼了一聲，卻還記得壓低聲音：“看主兒的打扮，可不像悲傷的樣子。”
更不要提“悲傷過度”了。
兩人也不敢在外面久留，緩了口氣就匆忙回去接著伺候了。
結果就看見主兒正給皇上喂點心。
衛炩護甲也沒有摘，就這樣直接拿著一塊點心往皇帝嘴裡塞。
中間兩人也沒有叫水洗手，就這麼直接拿起來就吃。
偏偏皇帝也不嫌髒，還一臉享受的樣子。
阿箬只看了一眼，就覺得眼睛要進指甲泥了。
惢心剛想上前送一份吃點心的銀針銀勺，但被阿箬攔住了。
“算了吧，看人家自己都不介意還挺開心的，咱們上去還得被嫌棄沒眼力見。”
惢心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沒走出那一步。
皇帝和衛炩兩人是中午和好的，下午，皇帝正在批閱奏摺，忽然覺得肚子裡一擰。
接著越來越疼，還有種忍不住的衝動。
他還想著走到茅廁去，但剛一起身，肚子就猛的一擰，疼的他立刻腿一軟就坐回了龍椅上。
他想要叫恭桶，但一張嘴就痛的直哼哼，只好緊咬牙關維持著端坐的姿勢，希望在場的王欽能夠趕緊發現自己的異常。
他憋住的不是翔，而是自己最後的尊嚴！
最後還是王欽身後一個俊俏的小太監發現了皇帝神色不對，趕緊叫人悄悄送來了恭桶，皇帝這才安心坐了上去。
可這肚子雖然疼，卻一點瀉不出來，只痛得皇帝滿頭大汗。
王欽趕忙請了太醫，開了清瀉的方子，喝了藥過了一會兒，才終於通暢了。
皇帝一直拉了大半個時辰，整個人都快脫水了，雖然雙腿軟綿綿的，但肚子不痛了，尊嚴也終於回來了。
他問那個指揮送來恭桶的小太監：“你叫什麼？”
“奴才名叫進忠。”小太監恭敬而大聲地應答。
“不錯，好名字。”皇帝儘量撐著場面，但他現在滿臉虛汗，聲音無力，全身還帶著不可描述的怪味兒，再怎樣也威嚴不起來。
“以後你多來朕身邊伺候。”
說著，皇帝狠狠瞪了一眼王欽。
朕都痛那麼久了，你一點都沒發現，可見心裡根本沒朕！
要不是忌憚王欽背後的太監勢力，他早就把這人擼下去反思幾天了。
大清贅婿，今天也在日常發揮。
就在皇帝瀉肚子的同時，嫻貴人也正在鬧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