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鸣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我知道你们不想死……所以,我给你们一条活路。”
张大春如蒙大赦,小鸡啄米般点头,声音中带着恐惧和讨好:“兄弟,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们一定配合。”
杨鸣眯起眼睛,直截了当地问:“你们有多少钱?我说的是现金。”
张大春似乎早有准备,毫不犹豫地回答:“两千多!就在小卖部的抽屉里。”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生怕杨鸣不相信。
杨鸣的眼神骤然变冷,缓缓站起身走向张大春。
后者被这眼神吓得浑身一颤,急忙补充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平时也不干抢劫的勾当……主要最近几天我打麻将输了不少钱,又看你只是一个人,就动了邪念……”他吞了口唾沫,“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报警!”
杨鸣冷哼一声,目光转向一旁脸色惨白的王刚。
他知道,再拖下去,对方可能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你确定只有这么多?”杨鸣冷冷的问。
“真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张大春几乎是哀求着说。
杨鸣深吸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了小卖部。
在抽屉里,他果然找到了一叠钱。
他没有细数,直接将钱塞进了背包。
犹豫片刻,杨鸣找来纸笔,快速写下了什么。
回到小房间,他解开了张大春手上的绳子,然后将写好的纸递了过去。
张大春困惑地接过纸,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张借条。
杨鸣平静地道:“这些钱,算是我问你们借的。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们。”
张大春愣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不用还。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这些钱,就当是我们给兄弟你赔礼道歉。”
杨鸣没有接话,而是指了指王刚:“你朋友身上的伤要赶紧送医院,晚了,恐怕命就没了。”
说完,他拿起背包,转身离开。
……
寒冷的冬夜仿佛一头无形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温度。
杨鸣裹紧了外套,但刺骨的寒风依旧无情地穿透衣物,直逼肌肤。
他沿着国道,朝南方走去,每一步都在积雪上留下深深的足迹。
夜色中,杨鸣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随即被寒风吹散。
他的脸颊被冻得通红,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几个小时过去,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
微弱的晨光驱散了一些黑暗,但寒意丝毫未减。
杨鸣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拿出在小卖部顺来的饼干。
他快速地将饼干塞入口中,随便咀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吃完饼干,杨鸣环顾四周。
连续几个小时的行走让他精疲力尽,他知道必须找个地方稍作休息。
在路边,他发现了一片稀疏的树林。
杨鸣环视一圈,确保四下无人后,他地钻进树林。
在树林深处,找到一块较为平整的大石头。
他拍掉石头上的积雪,靠了上去。
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服传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杨鸣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昨晚的激烈打斗和彻夜赶路让他疲惫不堪,但他不敢完全放松警惕。
即使在休息时,他的一只手也始终放在腰间的水果刀上。
寒冷如影随形,不断侵蚀着杨鸣的意识。
他强迫自己保持浅眠状态,时不时睁开眼睛扫视四周。
树枝被风吹动的沙沙声,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引擎声,都让他神经紧绷。
休息了约莫半个多小时,杨鸣感觉寒意已经渗入骨髓。
他知道再不活动,可能会被冻僵。
艰难地站起身,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然后回到了国道上。
灰蒙蒙的天空下,杨鸣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一团团白雾。
走了莫约一个小时,前方路边出现了一辆大货车的身影。
杨鸣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外套,看到货车歪斜地停在路边,显然是出了故障。
他正想绕过去,却看到货车旁站着一个人,正跺着脚试图取暖。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杨鸣,立即朝他走来,搓着手喊道:“兄弟,能帮个忙吗?”
杨鸣眉头微皱,右手悄悄摸向了腰间的水果刀。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杨鸣的戒备,连忙解释道:“我车子爆胎了,这鬼天气,一个人根本换不了这么大的轮胎。”
杨鸣仔细打量着对方。
“你看。”司机指了指货车,“工具我都准备好了,就是需要个帮手。能搭把手吗?这天儿实在太冷了。”
杨鸣犹豫了,点了点头:“好。”
司机脸上立即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太感谢了!我叫李二,你怎么称呼?”
“你叫我小杨就行。”杨鸣简短地回答。
两人来到货车旁,开始了更换轮胎的工作。
寒风呼啸,冰冷的金属工具几乎冻僵了他们的手。
尽管肩膀的伤口在寒冷中更加疼痛,杨鸣还是咬牙坚持着。
李二注意到了杨鸣的不适,但识趣地没有多问。
很快,轮胎终于安装完毕。
两人都冻得直打哆嗦,呼出的白气在空中缭绕。
“真是太谢谢你了,杨老弟。”李二由衷地说,从车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倒出热气腾腾的茶,“来,喝点暖和一下。要不是遇到你,我今天就要被冻在这荒郊野外了。”
杨鸣接过热茶,犹豫了一下,抿了一小口。
一股热流沿着他的喉咙滑了下去,让他暖和了不少。
李二说:“你这是要去哪儿?我可以捎你一程。”
杨鸣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你要去哪?”
“我去豫州省。”李二说,搓了搓已经被冻得通红的手。
听到这个地名,杨鸣心里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他试探性地说:“我也去豫州,你捎我过去,多少钱?”
李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你帮了我大忙,还谈什么钱啊?走,上车。这鬼天气在外面站着,骨头都要冻僵了。”
杨鸣犹豫了一下,但寒风的侵袭让他很快做出了决定。
他跟着李二爬上了车,立刻感受到了车内微弱的暖意。
车子启动后,发动机的轰鸣盖过了呼啸的风声。
杨鸣看着窗外后退的荒凉景色,忍不住问道:“你就一个人跑车?”
李二叹了口气:“本来是和我弟两个人,他有事提前去了溪城,我一会还得过去接他……”
说着,他瞥了一眼杨鸣,好奇地问:“你怎么一个人在国道上溜达?”
杨鸣早有准备,平静地回答:“我家村子就在这附近……”
“这样啊,那真是巧了。”李二惊喜地说,“多亏了遇到了你,不然我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段路可真难走,你是不知道,刚才爆胎的时候,我心都凉了半截。”
杨鸣顺势问道:“那你怎么不走高速?”
“高速?”李二苦笑着摇摇头,“我这车走高速,你知不知道要交多少过路费?与其花那冤枉钱,还不如走国道。虽然难走点,但至少能多赚几个钱。”
随着时间推移,车内的暖气渐渐驱散了寒意。
杨鸣感到一股困意袭来,这些天的奔波和紧张让他疲惫不堪。
他努力保持清醒,但眼皮却不受控制地开始打架。
最终,疲惫战胜了戒备。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杨鸣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
他的手仍然紧紧抓着装有妹妹骨灰的背包,即使在睡梦中也不曾松开。
李二瞥了一眼熟睡的杨鸣,若有所思。
他默默地调低了收音机的音量,让这个看起来疲惫不堪的年轻人能够好好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