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校初這麼一打岔,姜芷兮那沒譜的話也收了回去。
只是嘴角還噙著笑,叫景予珏看了氣悶。
他移開目光,還能想到姜芷兮剛才說的話。
寒王爺神色恣睢,轎外的光影打在冷峻的側臉,視線辨不出情緒。
內心想的卻是——
他又不是女子,從哪裡插來插去?
姜芷兮看他那糾結的模樣,已經快笑死了。
依原主的認知,景予珏可是一國王爺。中毒前在朝中權勢滔天,就算是重病後,皇帝都沒敢逼他交兵權。
這樣的人物無論放到何時,都是妻妾成群,如雲的美女暗送秋波。
這人竟能如此純情!
雖然聽著可恥,但調戲古代男人實在是太有趣。
二人各懷心思回到寒王府,目光雙雙一沉。
他們人還沒到,遇刺的消息就先傳開了。
寒王府外圍了一圈人,都說是要來看望景予珏。
與寒王府稍微能搭上關係的名望貴族都帶了禮物,上門請安。
平日寒王病著,也不見他們上過一次門,這次遇刺,倒是都聚了過來。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著好心。
無非是看景予珏死沒死,要是真遇難了,他們也好瓜分寒王府的財產。誰來的早,誰能撈著的油水更多。
姜芷兮見景予珏沒打算下車,便安心地坐在車上。
她才懶得應付景予珏的這群吸血親戚呢。
可不知為何,有時候越不想惹事,就越有不自量力的人主動挑事。
羅家二少從人群中衝出來,站在王府門口,大喊著:“寒王可是我親表叔,我替我娘關心下表叔不行嗎?”
寒王府的侍衛背對著背護著轎子,一字不發,冷漠地看著羅二少。
羅二少掛不住面子,眼神繞過侍衛往裡瞅了眼。
天色漸黑,轎子裡打著小燈籠,裡面人在做什麼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看了會,見人紋絲不動,羅二少眼中起了喜色。
傳聞說的果然沒錯!
寒王爺馬車滾落山崖,一命嗚呼了。
最好那新娶的王妃也一起死,不然還得多一人分他的銀子。
“不給我看,莫非這轎子中藏的是什麼刺客吧?還是你們趁著寒王病重,想偷偷做什麼?我要替我表叔一查究竟!”
姜芷兮壓低聲音,“這你侄子?”
景予珏閉著眼,額頭一跳一跳,“本王沒這麼蠢的親戚。”
他厭蠢。
羅二少在外面繼續嚷嚷:“我表叔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大家一起上,看看那轎子裡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他那麼一嚎,其他人也跟著衝動,就想沖垮侍衛攔起的人牆。
頭頂樹梢微動,幾個黑影出現在轎子正上方。
末九幾人互看一眼,隨時準備從樹杈子上跳下去。
羅二少全然未知已有人在頭頂用劍指著他,還在指揮著大家拖住侍衛。
“各位都是寒王府有情有義的家人,等我們共同替表叔剷除異己,一定不會虧待大家的!”
一個賀家的小少爺聽得熱血沸騰,把禮盒往丫鬟手上一丟,就要衝進去。
夜風緩緩吹過,轎子的門簾動了動。
在眾人眈眈目光中,白得反光的素手從帳中伸出來,輕拉開紗簾。
緊接著,探出半張女子的身子,衣袂似仙女飄飄然,黑髮如雨鋪灑下。一雙圓圓的眼同秋波明澈,其中透著些許惺忪的困惑。
領口還染著猩紅的血,將仙子拉入凡間。
“怎麼這麼吵?”
賀家小少爺衝的太猛,見到絕色美女的剎那呼吸一滯,甚至忘了停步,一頭撞到侍衛身上。
身後幾人也跟著被絆倒,唰唰倒下一片。
姜芷兮兩隻手誇張地捂住嘴,“諸位沒事吧?快去請太醫來看看,不能叫人死在咱們寒王府門口。”
摔倒在地上的幾人頭上冒出黑線。
姐,長了張嘴不是這麼用的。
站在最外圍,沒跟著幾個少爺鬧事的長輩此時走過來,抱了抱拳,“你就是寒王妃吧,老臣是忠義侯呂廣,聽聞寒王遇刺特來拜望,若王爺沒大礙的話,老臣先告退了。”
王妃都敢大大方方揭簾子,這寒王定還活得好好的,他可不想跟小輩鬧得難看。這樣想的還有其他幾位年歲大的,紛紛說要告退。
姜芷兮淺笑著,收下禮品,欠了欠身,“侯爺有心,本妃就先替王爺收下了。”
這一笑,美目流盼,又讓不少人看呆了眼。
這深閨不出的姜家嫡大小姐,可是這幾天京城最熱門的話題的主人公。
又是被指嫁給個將死之人,又是在浮雲閣公開佈施,賺足了人氣。
只是鮮少有人見過她。
誰想,今天見了,竟美得那麼不可方物。
幾個公子心道,難怪國公那老賊不讓姜芷兮出門,有這等姿色的女兒,可不得寶貝著,隨時生怕給人霍霍了。
羅二少見狀,三角吊眼中閃過慾念,動了動聲色,“寒王妃,我乃是寒王爺的親侄子羅可宋,今日前來也是想要關心下我的表叔身體,可否請我進來看一眼?”
姜芷兮聽到這名字,再看看羅二少那張朱重八臉型,差點笑出聲,“可頌?”
“誒誒!”羅可宋以為她親切,“王妃喚我小名也可以的,可以進轎了嗎?”
姜芷兮含著笑,看起來溫婉嬌柔,目光轉向其餘人:“諸位這番前來,王爺理應出來見上你們一面的。”
她大大方方地拉開門簾,將帳內的情景暴露出來。
他們一心想見的景予珏此時就坐在轎子中,渾身染血,長髮散落地背靠在軟墊之上。
鳳眸緊閉,生死未卜。
眾人顯然沒想到她會直接撩簾子,倒讓他們的氣勢落了下風。
羅二少措手不及,語氣開始結結巴巴,什麼話都敢往外奔。
“我表叔筋脈盡斷,太醫說他活不過多少日了……如今傷成這樣,來個神仙都救不活吧?”
姜芷兮攤了攤手,真誠地說:“王爺身子挺好的,小公子不要把這種話放在嘴上,以下犯上可是大逆之罪。”
羅二少叩首,“王妃言重了,本公子只是擔心表叔和皇上,生怕表叔有什麼意外,不能替皇上分憂。”
他不動聲色把那頂大帽子又扣回來,就差直說了:你要是敢隱瞞寒王去世的事實,就是欺君之罪,十個腦袋不夠你掉的!
只是他今天必定要失算了。
“如今老夫說的話,都沒分量了?”
墨校初從不遠處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