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原來的衣裳在皇宮前的樹根邊全磨爛了，這會癢癢毒散了，他們才捂著臉跑來浮雲閣換衣衫。
姜芸此時正依偎在景嘉麟的懷裡，軟磨硬泡地撒著嬌：“嘉麟，我好想在與你的大婚之日，戴上這隻點翠海棠花紋簪釵喔！”
姜芸的聲音嗲得讓人腿軟。只是她精緻的妝容歷經一上午的折騰，暈了開來，倒像個唱戲的大花臉。
看著有些滑稽。
掌櫃認得趙世子這金主爺，忙在一旁推銷：“姜二小姐眼光真好，這簪釵可是用上好的冰乳玉打造而成，襯得姜小姐水靈水靈的。這海棠花的寓意也好，飽含清純無暇、富貴無雙之祝福，只願二位喜結良緣。”
“多少銀子？”景嘉麟聽得有些不耐煩，卻還是耐著性子問掌櫃。
掌櫃諂媚笑道：“對世子爺而言一定不貴，不過白銀三千兩。”
景嘉麟聞言臉色一黑，他一個月的零花才不過一千兩，如果是姜芷兮要買他還會考慮，可姜芸她憑什麼朝他討要這個。
今日見了姜芷兮，他越想越後悔，早知如此，就不該放任姜芸的動作不管。姜芸除了得母妃歡心，又對他繼承爵位的大業有用，還有哪點比得過姜芷兮？
可憐姜芸這個曾經名動京城的才女，都不知自己在景嘉麟眼裡被嫌棄至此。
“我想要嘛。”姜芸搖了搖景嘉麟的胳膊。
不少人向她們看過來，只當是小女兒調情，紛紛捂嘴淺笑。
幾個侯府的小女子羨慕極了：“趙世子也太寵姜二小姐了吧，她要買這麼貴的頭飾，世子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景嘉麟被這麼一奉承，整得下不來臺，心裡怨氣更甚。
他冷哼一聲，“給她包起來。”
掌櫃一張胖臉擠得眼睛都快沒了，樂呵呵地把首飾打了包裝，鄭重遞給姜芸。
“世子爺是付現銀還是賒賬？”
景嘉麟聳了聳肩：“她買單。”
眾人聞言都以為聽錯了，就連姜芸都在原地發了好久的呆，才指了指自己，“嘉麟是沒帶夠銀子，讓我代付嗎？”
景嘉麟撫了撫她的後腦勺，一副愛到深切的模樣，“我也想看芸芸在大婚時戴這隻海棠簪釵，只是這孃家的嫁妝，讓本世子花錢置辦是在有違常倫，只能委屈一下芸芸了。婚後，本世子的銀子還不是要花在你身上嗎？”
姜芸被忽悠的上頭，臉頰浮粉，點了點頭，“掌櫃的，我出門沒帶那麼多銀子，你行個方便隨我去國公府拿錢。”
掌櫃聞言有些猶豫。
周圍人神色各異，卻沒人敢在世子面前放聲議論。
唯有一江南女子著了席玄色長衣，從樓上施施然走下。
分明是桃花眼櫻桃嘴，卻有種習武之人的英氣。
女子邊走邊肆意地笑，“姜二小姐倒是大方，只是不知國公府還有這信譽給你拿來賒賬嗎？”
掌櫃的立刻衝她抱拳，“貴家。”
貴家類似於前世的黑金用戶，在這家店裡消費了不少錢。
“蘇茜茜！”姜芸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念出她的名字，“國公府還能差區區三千銀子不成？”
蘇茜茜笑意吟吟：“確實不缺，畢竟有句話叫債多不壓身，國公府夫人已經榮登京城店家黑名單了，她女兒欠個千兩銀子的，也不算什麼。”
姜芸瞄了眼景嘉麟，見他沒有幫襯自己的意思，只得垂了垂眼角，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我爹出征生死未卜，我娘一人拉扯我與長姐本就不容易，這些天為了給長姐湊嫁妝，家裡才會欠下這些債。可就算如此，我娘也希望長姐能風風光光出嫁，這有錯嗎？”
姜芷兮聽到這，歪歪頭，她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
眾人聞言異常同情，覺得要真是如此的話，國公府夫人倒是有情有義得很。
蘇茜茜一向看不慣姜芸，可也沒想到她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一時語塞。
景嘉麟不想再呆在此處給人當猴看，拉著姜芸就要走。
誰知這一抬眼，他居然又見到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人。
姜芷兮正抱了幾件衣服，咬著手指看熱鬧。
景嘉麟下意識推開姜芸，“芷兒，你怎麼在這？”
姜芷兮熱鬧看得心情極好，恨不得兜裡揣把瓜子席地坐著啃。
她才懶得自找麻煩，可原主拖著她走不動道，讓她也很為難。
“來浮雲閣自然是買服飾，難道你們是來這解手的嗎？”
“……”
景嘉麟皺了皺眉，小姑娘家家怎麼能說這麼汙穢的話。一定是去寒王府學壞了，以前她可不會這樣。
“長姐，寒王怎麼這樣待你？”姜芸大呼一聲，“你怎麼都開始穿丫鬟的衣服了？”
姜芷兮本來就穿著舊衣服，手裡拿著幾件素色長衫，一臉懵。
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挑的是丫鬟服。
這誰能想到，丫鬟的衣裳用料也那麼好！
她尷尬地咳了一聲，一臉認真地說：“給本妃家中的丫鬟買的，妹妹看上了哪件嗎？”
這句話直接把姜芸的話堵死，誰家丫鬟的衣裳需要主子親自去買啊？
可這浮雲閣裡許多做丫鬟的，聞言眼睛都亮了，踮著腳尖看哪家的主子待丫鬟那麼好。
姜芷兮繼續斂眸說：“寒王常說豐儉由人，本妃貴為妃子，更要心濟天下百姓，為天子排憂減患，體察民情。而丫鬟乃是尋常百姓，沒有社稷就沒有天子的江山，哪怕本妃穿舊衣裳，也不能苦了丫鬟。”
她的聲音不大，卻穿透了整個浮雲閣，語氣飽含感染力，在場的貴女都慚愧不已，紛紛掏出銀子要為自家丫鬟買上一件好衣裳。
蘇茜茜聞言回頭深深看了眼姜芷兮，又匆匆離開。
姜芸氣得跳腳，這會又沒辦法把話圓回來，倒顯得她小人了。
她退到暗處，手裡不知何時拿出一張氣息詭異的紙片，招來了身邊的大丫鬟青檸，耳語幾句。
青檸本以為主子也要給自己買新衣裳，高高興興地過去，聞言表情卻變了變，面露遲疑，卻還是接過紙片點了頭。
看著丫鬟混進人群中，姜芸在角落的陰霾中，陰陰凝視著她。
不給她點苦頭吃，是不知道收斂了。
難怪父親要關著她，放出來也是害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