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歷兩千年,精靈國國都。
“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艾洛芙抱著手臂,認真地打量著面前站得板正的菲澤,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還伸手照著他的頭頂比劃了兩下。
當初撿到他的時候也不知道他身上流著不死鳥的血,艾洛芙察覺不對後,嘗試著喚醒菲澤的血脈,有點效果,但好像不多。
妖獸的血脈是種很玄幻的力量,更何況是本該早就絕跡了的上古血脈。她為此翻閱了許多書籍,也只找了一點隻言片語。
艾洛芙從前也沒使用過類似的術法,又不敢大膽地在菲澤身上做試驗,拖來拖去到現在,孩子除了個子長得飛快,魔力沒半點長進。
她剛撿到菲澤的時候,這小孩也不開口說話,拎著他四處走也不反抗,要不是偶然間發現他的血有異樣,艾洛芙估計到現在也沒發現不對勁。
不死鳥的血脈源於上古,很早就沒有了存續,這小孩大概是不死鳥一族旁支留存下來的,血脈異變,潛藏的力量並未覺醒,艾洛芙卻能感受到菲澤身上還未顯露的強大力量。
她也沒養過小孩,她自出生起就是師父帶大的,巫師一族血脈特殊,新生兒的誕生的條件十分苛刻。艾洛芙的父母為了她的誕生,在她出生時就失去了生命。
師父說,她是巫師一族迄今以來最有天賦的巫師,族人們將破除天命之眼詛咒的希望寄託在她的身上。
可她對窺探命途沒有任何興趣,師父妮麗德於是讓她去遊歷世界,要她親自去感受命運的意義。
艾洛芙一離開巫師居住的和平鄉,看見的便是無休無止的戰爭。
她從死人堆裡撿出了菲澤帶在身邊,精靈的叢林是他們來到的第一個國度。
艾洛芙決定去給菲澤買新衣服。
和她相處了一段時間,已經完全能察覺她念頭的菲澤只來得及說出一個“不”字,就被艾洛芙抓著手腕拉走了。
他第一次開口和艾洛芙說話,是在她徹夜翻找有關血脈力量書籍的夜晚。
“為什麼要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
他的眼珠是黑色的,艾洛芙為了方便看書而點燃的魔法火焰光芒落進去,似乎也要被那樣的顏色吞沒。
“撿都撿了。”艾洛芙正快速地閱讀文獻,頭也沒回,“我沒養過小孩也沒養過小鳥,但養死應該不至於,別擔心。”
“誒?”她才反應過來菲澤是在和她說話,終於把差點埋進書裡的臉抬了起來。
“你會說話啦?”
她就是這樣,想一齣是一齣的,菲澤被她拉著磕磕絆絆地走,試圖再次拒絕:“我不需要新衣服……”
“別害羞,以前我長身體的時候,師父還經常給我縫衣服呢。”
艾洛芙不容置疑地將菲澤推進服裝店,看他皺著臉不情不願地試了幾套衣服,精靈店員很少見到他們這樣的外鄉人,還誇了幾句菲澤可愛。
看著菲澤越來越黑的臉,艾洛芙忍笑忍得困難,替他選了一套合身的新衣服就付了錢拎著他離開了。
如今大陸上並不太平,每個種族都或多或少投入到戰爭之中。
艾洛芙曾經聽說精靈的國都是很熱鬧的地方,但真來了這裡,街道上的店雖然都開著門,熱鬧卻一點也算不上。
大家臉上維持的笑容都帶著疲憊,是戰爭籠罩下,不知道此刻的安寧會維持到什麼時候的緊張。
況且,精靈王自從第三王后的逝去之後就萎靡不振,已經許久沒聽見他的消息了。
他的兩個兒子奧加和奧文正在爭奪繼承權,外頭還有戰爭,兩位王子又正是互為對頭爭得厲害的時候,精靈國度的子民們也是人心惶惶。
艾洛芙與菲澤在一家書店前停下了腳步。
這家書店開在湖水邊上,比起街道上店面的位置實在有些偏僻,店面朝著寧靜的湖水,在這裡能看見微風吹過時,水面上泛起的美麗漣漪。
店面的裝飾也別有用心,艾洛芙就是看見店門前的書架才停下來的。
書架的樣式很普通,材料也只是隨處可見的木料,但書架邊緣和書本間隙間,都被擺上了花朵。
是非常普通的小花,艾洛芙一路走來,在精靈的叢林中見過了無數朵這樣的野花。
“歡迎光臨愛尼索諾斯,我是這裡的店長馬洛。”
“您對書籍感興趣嗎?不介意的話,請坐下吧,閱讀是不收費的。”
馬洛是一位和藹的男性精靈,他的那雙圓眼睛讓他看著十分無害和善。
“謝謝。”
艾洛芙報以友善的微笑,然後把菲澤推了出去。
“我弟弟對料理方面的書籍很感興趣,可以請您為他推薦一下嗎?”
菲澤:?
“我……”
“那你想讓我做飯嗎?”
“……不。”菲澤回憶起艾洛芙一時興起煮出來的事物,只感覺眼前發黑。
那真是……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起來的味道……
艾洛芙就知道他嫌棄她做的飯!她這都是為了誰?
還不是擔心小孩在路上跟自己吃乾糧沒營養,想煮點熱乎乎的東西給他吃。
不過她好像確實沒什麼做飯的天賦,做出來的東西就像某種難以形容的魔藥,差點把菲澤藥暈過去。
“原來兩位是姐弟呀,難怪頭髮都是黑色的。”
馬洛熱情地端來兩杯清茶,向菲澤推薦了料理方面的書籍。
艾洛芙手上拿著書架上隨手拿下的精靈國度編年史,時不時收到對面不擅長應對熱情人士的菲澤的眼神。
嗯,小孩成長的必經之路,裝作沒看到。
艾洛芙無比自然地無視掉菲澤,翻起書閱讀起來。
本來以為精靈國度的編年史會多些本國的大小事宜,不過大概是因為常年的戰爭,這類書籍的編寫不受重視,這裡面最新記錄的也只有國家級別的大事件了。
但艾洛芙確實有好奇的事情。
“第三任王后亞瑟菲真的是精靈一族邪惡一脈的後裔嗎?”
她向馬洛提問,完全沒有一個外鄉人正在窺探精靈國度隱私的自覺。
“小姐你還真是不見外呀。”
馬洛脾氣很好,並沒有覺得被冒犯,溫和地解答著艾洛芙的問題。
“說實話,像我們這樣平民,是很少有機會和王宮裡的殿下們有聯繫的。”
“傳說中精靈一族邪惡的一脈,最擅長蠱惑精靈的靈魂,懂得如何去掌控一位精靈。但這一脈的能力過於危險,早就被從前的精靈王處決了。”
“不過,這也只是我們精靈內部的傳言罷了,也有人說那一脈並未徹底斷絕。”
“所以在那件事出現之後,亞瑟菲王后便被認定是邪惡一脈的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