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温和地点点头,和当年刚发现自己失明时,迟珩站在我的病床前心虚地和我道歉,说自己已经把助理开除时一样,说:“没关系。”
好像我从未怨恨过他。
再次去医院复诊时,医生仔细地检查了我的眼睛,欣慰又满怀担忧地对我说:“淤血对视神经的压迫已经减少了很多,虽然不能完全恢复到之前的视力,但只要依靠眼镜,基本能与常人无异了。”
“可你身体里的癌细胞的扩散速度很快,如果不治疗,恐怕”她端详着我的脸色,再次问了那个问题:“你真的要选这一种吗?”因为药物的原因,我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最后的一段时间里重见光明,另一个待在黑暗里苟延残喘,延长寿命。
“我是一个摄影师,眼睛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如果可以,谁不想像个正常人一样健康地活着呢?可惜我命不好,老天非要逼着我选,那我只能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医生感叹我的勇敢,为我开了药,不再多言。
从医院出来后,我去买了一束花,来到陵园。
我将花束放在一个墓碑前,对着墓碑上那位温柔的女人笑了一下。
失去视力的那两年,迟珩禁止我外出,我都没有来见她。
我和她道了歉,希望她原谅我的失约,和她慢吞吞地说了一些话,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日子。
迟珩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对婚礼的举办场地有没有想法。
这几日他在家问了我很多问题,但每一个我都没有提出建议,只要他说,我就点头,表示一切都好。
“林兮,嫁给我,你不开心吗?”迟珩说这句话的时语气艰涩,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舌尖,带着一丝慌张和疑惑。
“没有。”
我温和地回答他:“先生不要多想,是因为我已经两年没有看到东西了,所以先生说的那些,其实我不大能想象得出来,您定就好了。”
我再次避开了开心这个问题,又让他沉默了下来。
他抱着我的身体,呼吸喷洒在我的耳旁,我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和不安,就好像马上要失去什么。
“好,我会让人录像,等你眼睛好了,我们一起看。”
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温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铃声响起,他飞快地摁下静音键,我听到接通后传来了姚雪吟的声音,约他在咖啡馆见面。
他将装睡的我抱回卧室的床内,飞快地关上了门。
过了半晌,我听到了楼下传来了汽车启动的声音。
迟珩的婚前焦虑一直持续到了8月25日的夜晚,按照惯例,我们要分开,等待明天早晨他来接我。
我无父无母,无家可归,就只能待在这里。
而迟珩的父母虽然也已经离世,但家中还有亲人,可以回老宅暂住一夜。
迟珩磨蹭了很久,在宋黎的催促下打开了门。
他回头看我,而我看着他的方向,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