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悄然在保安室門口停下。
“放哥！”
蹲在門口的人紛紛起立。
顧悄然一看，居然是今天在包廂裡看到的那些人，她鄙夷地輕嗤一生，轉身面對著唐放說：“你想離開，我不攔著，所以你沒有必要讓你的兄弟也跟過來。”
唐放急忙解釋：“這事兒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顧悄然習慣性地屏蔽他說的話。
黃力一掃兩人，瞬間明白了，感情放哥是看上了這娘們。
為了在唐放面前立功，他笑著上前：“你叫顧悄然對吧？那我能不能喊你悄然？”
顧悄然屈指敲窗。
看都沒看黃力一眼。
黃力也沒在意，反正這娘們連唐放都不放在眼裡，那肯定是看不上他：“悄然呀，我跟你說，我們放哥可是個好男人，你要是錯過他，那你這輩子肯定都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
保安正在休息，沒有聽到敲窗戶的聲音。
顧悄然加大力度。
唐放瞪著黃力：“你別胡說！”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黃力一副非常瞭解唐放的姿態：“我說你前段時間跟女朋友分手怎麼一點兒都不難過，原來是移情別戀了，咱們哥幾個有一句說一句，這個女人可比你前女友好太多。”
周平目不轉睛地盯著顧悄然：“對啊，放哥有錢還大方，對女朋友也是言聽計從，嫁給他絕對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唐放恨不得衝上去堵住這幾個人的嘴。
而顧悄然卻懶得回應。
保安醒了，打開小窗戶問：“顧悄然？有事兒嗎？”
以前顧悄然好像從沒有找過他。
顧悄然指了指唐放和門口的一群人：“陳叔，以後麻煩不要讓這幾個非俱樂部的人進咱們俱樂部，影響隊員訓練。”
丟下這一句話，她頭也不回地往裡走。
唐放想追。
保安衝出來攔他，在這個俱樂部工作這麼多年，他從來沒見顧悄然專門針對過誰……
如今單獨指明這個人，肯定是因為他們做得過分了。
保安把唐放推出門口：“麻煩配合。”
唐放呆呆地站著。
其說顧悄然問他回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猜到顧悄然會生氣了，只是當時的他有恃無恐……
黃力見他失望，關心地安慰：“放哥，這妞只是一時半會兒不知道你的好，等她瞭解了，肯定會上趕著要嫁給你。”
周平也說：“對啊，放哥別的不說，對女人是一等一的好。”
“這個女人長得好看，性子又傲……”站在最角落的男人叼著一根牙籤：“還很有氣質，我倒覺得她不跟咱們放哥在一起，也能找到比咱們放哥更好的！”
黃力和周平不約而同：“閉嘴！”
有他這麼安慰人的嗎？
兩個人正在思考著要怎麼安撫唐放，卻發現唐放看他們的眼神不對勁，兩個人心裡直嘀咕，難不成他們剛才又說錯話了？
“剛才你們兩個在包間裡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唐放決定坦白：“我知道在你們心中我是個慫貨，是個頭腦簡單的草包，是個可以輕鬆操控的傀儡！”
黃力臉色發白：“放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唐放擺手：“我不求你們瞧得起我，只求你們不要總是在我努力的時候跟我說‘努力沒用，我生在這家庭之中已經是最大的榮幸’這種鬼話！我知道我立場不堅定，耳根子軟，黃力給我帶綠帽子，轉身在我面前哭一場我就能輕鬆原諒他。我前腳剛決定和顧悄然一起努力拿到冠軍實現夢想，你們領著我去享受，讓我覺得訓練沒用，冠軍沒用，榮耀沒用！這一切都不如拿錢去揮霍，去享受！”
周平啞口無言。
他從沒有想過脾氣好，容易說話的唐放，也會兇成這個樣子。
“我承認這是我不對，我不該被你們領著我去感受的安逸誘惑！從而忘了，我想要什麼！”唐放心裡壓抑得厲害：“現在我很後悔，能不能麻煩你們離我遠一些？”
他惹怒了顧悄然，顧悄然肯定不願意在給他機會。
而離開星耀俱樂部，別的俱樂部肯定又不會要他！
唐放懊惱得想哭，他好不容易才撿起童年的夢想，結果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就親手把實現夢想的大門關上了。
黃力乾乾地說：“放……”
“離我遠點！”唐放捂著臉：“行不行啊？”
周平拉著黃力，朝他搖搖頭。
黃力思考再三，還是決定先離開。
俱樂部門口，只剩下唐放一個人，他抱著腿，無助地靠在牆角，孤零零的樣子，可憐極了。
保安湊過來：“小夥子，你怎麼不跟那些人一起回去？”
“我是俱樂部裡的成員。”唐放的語氣前所未有地堅定：“除非退役，不然我不可能離開俱樂部。”
“你是運動員？這不太可能！”保安跟她分析：“顧悄然在俱樂部裡已經呆了十九年，這十九年裡，也不是沒有人跟她鬧矛盾，但這是她第一次，把人推到俱樂部門口，跟人說不讓俱樂部之外的人進來。”
唐放懊悔地說：“是我不對。”
保安認真地問：“僅僅是不對？”
唐放：“……”
他沒想好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保安也沒在追問，兩人安靜下來，只聽到風吹動樹葉發出的沙沙聲響。
訓練館內的冰場之中，教練看不慣顧悄然自虐似的訓練，主動叫停，並且把顧悄然喊到一邊：“好好說說吧。”
“周教，從加入這個俱樂部的第一天起直到現在，有一個問題一直埋在我的心裡。”顧悄然望著周輝：“我之前堅信我的立場沒有錯，可是……”
周輝靠在牆上：“想問直接問。”
顧悄然抿著嘴唇，過了片刻，她開口：“夢想，很可笑嗎？為了夢想努力的人，是不是都很蠢？隨隨便便放棄夢想，是不是都很輕鬆？”
在她心裡，夢想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
她也很尊敬和崇拜那些為了夢想而努力一生的人，可是今天，在包廂裡，聽到唐放朋友的嘲諷，又看到唐放那麼輕易的放棄，她動搖了……
“這些問題，你心裡都有答案，不是嗎？”周輝拍拍顧悄然的肩膀：“相信自己的選擇。”
顧悄然應著：“嗯。”
周輝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還沒懂：“可笑的不是夢想，而是那些嘲諷夢想的人。”
顧悄然愕然地抬起頭。
周輝：“先去休息半天，好好冷靜一下，順便平復心態。”
“謝謝教練。”顧悄然告別周輝，回到寢室，拿出手機。
唐放給她發了很多條短信。
顧悄然看都沒看，直接刪除，末了將唐放的手機號碼拉入黑名單之中。
為了這一種把花滑當成兒戲的富二代去質疑自己做的決定，實在不明智。
顧悄然點開聊天軟件。
排在第一的是唐樂生給她發的信息。
顧悄然點進去。
唐樂生：唐放是我們家的最小的一個，很受寵，稍微做一點累的事情，家裡人都會勸他放棄，久而久之也養成了三分鐘熱度、無法堅持的習慣。而這一次，他是真的想靠自己的努力完成夢想，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
顧悄然面無表情地打字：他已經放棄了，如果他還有興趣，那你們唐家完全可以贊助別家俱樂部，讓唐放去玩玩。
唐樂生很快回復：他跟你一塊兒訓練，我才能放心。
顧悄然很冷酷：抱歉，我玩兒不起。
唐樂生編輯一大段話發過去，對話框中提示，他已經被拉黑。他無奈地笑笑，這女人的性格還是跟一年前一樣，沒變過。
不過他給顧悄然發信息，只是為了通知她，並不是真打算讓顧悄然原諒唐放。
指望顧悄然那牛脾氣……
唐樂生嫌棄地搖頭，那恐怕唐放這輩子都沒辦法回星耀俱樂部了，他找到王正利的電話，撥通，熱情地喊：“王副教練你好，我是唐放的二哥唐樂生。是這樣的，唐放才剛剛去你們俱樂部，正式訓練還沒兩天，摔得怕了，思維也有些懈怠，就跑出去玩兒了一天多。剛剛那會兒突然想起來該幹嘛，又不好意思回去了，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再給他個機會？”
他沒有說明實情，而是把全部的責任全部都推到唐放身上，就是怕俱樂部的人知道，顧悄然會很難堪。
“好的好的，他現在哪兒？”王正利回答得很快。
唐樂生促狹地回答：“大概是你們俱樂部門口，他沒臉進去了。”
王正利：“我馬上過去！”
唐樂生客氣地說：“麻煩您了。”
“不麻煩！”
王正利放下電話，立馬衝到門口，一看唐放跟個被家長看丟了的小孩似的蹲在那兒，臉上寫滿了失落，他衝唐放喊：“都到門口了，為什麼不乾脆進來？”
唐放回頭，看到是他，侷促地站起來：“我……”
“行啦行啦，你二哥都跟我說了。”王正利推著唐放的腰：“回來以後好好訓練，別貪玩，我們還是很看好你的。”
唐放意外地問：“那顧悄然呢？”
她有沒有在教練的面前幫他說好話？
“……”顧悄然？依照他對顧悄然的瞭解，當了她的男伴，不好好訓練，反倒跑出去玩兒，她沒出去打他一頓就夠好的了。
王正利語塞，他腳步慢慢停下來，轉而正式看著唐放：“站在你二哥這邊，我可能會替你說幾句好話，不過如果是為專業運動員著想，那我其實是非常不滿意你的態度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唐放低著頭，教練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他自然是懂的。
王正利斟酌著用詞：“前兩天退役的那個運動員是什麼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你在不努力鍛鍊，也許過兩年，面對著你和顧悄然的，也是這一種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