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唐放無比沉重地吐出這句話。
是他踐踏了顧悄然的夢想，現在什麼都沒有做，就想讓顧悄然原諒他，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一次，唐放決定豁出去了。
他想證明自己，也想讓唯一看好她的人，不後悔曾經相信過他！
兩人並肩抵達冰場，這會兒正是吃飯時間，空蕩蕩的訓練場裡沒有一個人。
唐放站在入口處，望著被燈照得明亮如同白天的場地，腦海之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顧悄然在裡面訓練的場景。
“我打電話問問他們，看顧悄然有沒有在食堂裡。”王正利找了個椅子坐下，詢問之後得知顧悄然已經回到寢室裡了。
他讓人把顧悄然喊到訓練館裡，接著跟唐放說：“待會兒她過來，你好好跟她解釋。”
“好。”唐放認真地回答。
每天來的比別人都早，走得比任何人都晚的人，哪怕不是個天才，也該得到榮耀。
更何況，顧悄然還是個天才。
唐放想，縱然夢想二字真那麼可笑，但有人堅持，那麼夢想就是值得別人尊重的。
“副教，聽說你找我？”
顧悄然的聲音很平靜，目光落在唐放的身上，她很快地移開視線。
那姿態，明顯的是不想多看唐放。
唐放很失落。
王正利打著哈哈：“是，這次特意讓人喊你過來，主要是想跟你說說唐放的事兒。”
俱樂部決定留誰讓誰走，那都是俱樂部的事情，跟她沒有關係。
顧悄然知道自己干涉不了那麼多：“沒什麼可說的，我尊重俱樂部的選擇。”
她能做的只是儘量忽視這個人，讓自己開心而已。
唐放更加沮喪了。
她這麼說應該是明擺著不想原諒他了吧？
“可雙人滑最重要的就是默契，你看你們兩個這麼生疏，即便是訓練了，也不可能有進展……”王正利把顧悄然推到唐放面前，苦口婆心地勸告道：“所以呀，你們兩個平時最好多交流。”
“副教，很抱歉，這點我可能無法贊同您。”顧悄然聲音平和，不卑不亢：“我來是為了訓練，不是為了跟人交流。”
她乾脆利落地表明瞭自己的立場，隨即笑看著王正利：“請問副教還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如果沒有的話，我想先回去休息。”
王正利還是頭一次看到顧悄然早退，他很詫異：“回去休息？”
“嗯。”顧悄然不打算跟他解釋。
王正利揮揮手：“去吧。”
“謝謝教練。”
顧悄然離開後，俱樂部裡又只剩下兩個人。
“顧悄然這個人，就這麼一個缺點，認死理兒！”王正利揉揉升騰的太陽穴：“她一旦覺得一個人不好啊，你至少得十天半個月的，才能把她哄好。”
唐放愧疚地說：“其實我能理解她。”
王正利語重心長地說：“那你自己好好想想明天該怎麼做，我去吃飯。”
唐放的聲音很低：“行。”
他心裡特別難受也特別愧疚，甚至還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勸他要趕緊努力補救，唐放猶豫了一下後，大步走到休息室裡，拿出冰鞋換上後，趁著沒人，獨自訓練。
期間周輝也來過一次，見狀，指出他一些動作中的不對，又給他示範標準動作。
唐放比葫蘆畫瓢。
周輝在旁邊看著，等到唐放熟悉了基礎動作，並且改掉了沒有必要的毛病，這才放心地離開訓練館。
唐放學的並不快，已經練習了兩天的動作仍舊是磕磕絆絆的，而且摔倒的次數多於成功的次數。
練著練著他有些懈怠，唐放的思維逐漸發散，而朋友們嫌棄的話就是在他鬆動的這一刻，潮水一般湧入他的腦海，隨後浮現的是家裡人的不信任和顧悄然的堅持……
唐放咬牙堅持，他知道，倘若不努力，那麼這些嘲諷他的聲音就會陪著他一輩子！
漸漸地，過了吃完飯的時間，運動員們回來，看到在場館裡訓練的男人，開始還詫異不能理解。
“我去，咱們俱樂部裡怎麼又多了一個這麼拼的呀？”
有人哭笑不得地感慨。
“你們看，那是唐放！”陳東旭激動地開口。
魏子靈聽到這個名字，瞬間喪失了興趣，言語之間都是嘲弄：“他呀？上次心血來潮，堅持一天多就放棄了，你們猜猜，這次他能堅持幾天？”
餘綿綿聲音細若蚊蠅：“也許這一次他可以堅持到最後……”
“你也說了是也許。”魏子靈譏笑道：“像他這種富二代，即便是拿不到冠軍，回到家裡也有足夠好的退路，所以他根本不可能跟我們這麼拼！”
陳東旭打斷：“他現在肯努力，我們跟他在同一個俱樂部，就算做不到給他加油打氣，也不能總是說喪氣話，拖他後腿，你們覺得呢？”
餘綿綿立馬應道：“對！”
聲音難得地大。
魏子靈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有精神了？”
餘綿綿嚇得大氣都沒敢出。
陳東旭帶著魏子靈去訓練，餘綿綿也換上冰鞋，找男伴開始練習雙人動作。
晚上的訓練到八點結束，唐放獨自堅持到十點，回到俱樂部，早早地洗漱好，鑽到被窩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不到六點，又趕到冰場，看到顧悄然的身影，他的腳步逐漸放慢：“顧悄然。”
顧悄然默默地訓練著點冰跳。
唐放換上冰鞋，追上她，跟她道歉：“對不起，那兩天是我太混蛋，我……”
話還沒說完，顧悄然已經滑到場館的另外一邊了。
唐放補充著沒有說完的話：“我不該貪圖享受，放棄訓練，更不該被那些人的花言巧語所矇蔽……”
顧悄然依舊全心全意地訓練。
唐放不依不饒地跟在顧悄然身後解釋，一直到其他隊員過來，只是他說得嗓子都幹了，顧悄然全程當他不存在，始終沒有搭理過他一句，他也不氣餒，依舊跟著顧悄然……
顧悄然早就練就了一身無視別人的本領，這會兒實踐起來，更是得心應手，不僅自動屏蔽了唐放的臉，更是屏蔽了唐放的聲音。
你追我躲之間，剛入行的唐放進步飛快，他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學會了各種接續步。
察覺到這一點的唐放尚來不及開心，周輝便在晚上的訓練結束之後通知大家，近期有一場比賽，要大家提前做好準備。
這個比賽其實是市內舉辦的聯賽，聽負責人說是舉辦方有把這個比賽一直辦下去的想法。為了能吸引更多的粉絲，擴大這個聯賽的影響，那邊的贊助人希望各個俱樂部能夠派出實力最強的隊員參加。
王正利主動站出來說：“我覺得咱們俱樂部應該派出陳東旭和魏子靈。”
周輝沒有異議：“隊員的問題就交給你來安排。”
“周教練怎麼不為顧悄然爭取參賽的機會了？”魏子靈站出來，故意提高了聲音問道：“不過我覺得應該不是你不爭取，而是這次的比賽投資方特地叮囑不能讓顧悄然過去了吧？畢竟顧悄然在上次的比賽上那麼丟人……”
周輝反問：“是又怎麼樣呢？”
魏子靈得意地大笑：“是的話就應該讓顧悄然退役！”
這段時間，顧悄然的進步有目共睹，她擔心放任顧悄然進步下去，顧悄然很快能恢復到巔峰狀態。
到時候別說是觀眾，就是俱樂部裡的隊員，都會把顧悄然當成是重心！
魏子靈已經受夠了那樣的生活！
周輝看向王正利，他記得這個人跟王正利的關係好。
王正利被看得心虛：“負責人說，再給顧悄然一年的機會。”
一年？
“那不行！”魏子靈反對，她看顧悄然現在的狀況，要是在給顧悄然一年的時間，顧悄然說不定比巔峰時期更強，屆時她在這個俱樂部裡，就沒有地位了！
她說：“我覺得你們對運動員應該一視同仁。以前我們俱樂部裡的其他人不過是兩三個月沒有恢復狀態，你們就讓他退役，那給顧悄然的最多也就是這幾個月的時間。”
唐放第一個站出來：“我反對！”
魏子靈不滿：“你沒資格！”
她原本以為唐放這種富二代堅持不了幾天的，誰知道等了一個月，唐放居然還沒走。
餘綿綿低著頭，慢吞吞地再出來，小聲地說：“我也反對。”
陳東旭緊隨其後：“我也是。”
眾人討論的顧悄然，卻是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好像這些話題跟她沒有關係似的。
“最開始俱樂部的負責人是說，什麼時候顧悄然沒有男伴了，就什麼時候讓顧悄然退役。你們不同意，要給顧悄然換男伴，那行，換就換。”周輝知道放任他們說下去，待會兒又會變成毫無條理的爭吵，於是便主動解釋：“如今換了一個什麼都不會的男伴，又要求她在兩個月內取得不錯的成績。”
周輝頓了一下問：“你們捫心自問，如果給你們訂這樣的條件，你們能做到嗎？”
“做不到那就退役。”魏子靈哼哼道：“反正你就是偏袒顧悄然。”
“那行！”她這樣針對顧悄然已經不止一兩次了。
周輝提高聲音：“從今天開始到三個月後，咱們俱樂部裡誰拿不出來好成績，誰就退役，你們看行不行？如果行的話，那我就拍板直接做決定了！”
這樣的條件，除了巔峰時期的顧悄然之外，基本沒有人能夠百分之百的保證能夠達到。
周輝問完，俱樂部裡一片沉默。
魏子靈主動把話題往顧悄然的身上引：“顧悄然，教練在問你。”
她倒要看看，顧悄然準備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