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尋歡閣銅鏡裡的女人低眉順目,舉手投足間盡顯楚楚可憐。
我看了半天,很難相信這是我自己。
一年前,我還是傲慢張狂的“上京第一蛇蠍美人”。
如今物是人非,我活得無比下賤。
老鴇站在我身後,輕輕撫上我的臉,笑意掩蓋不住。
「別看了祖宗,夠美了。
好好準備準備,今晚一定賣個好價錢。
」我學著樓裡其他姐妹的模樣,垂著眼眸,怯生生地說:「是。
」從進來的第一天開始,我就被教著如何裝乖賣巧討人歡心。
我一開始掙扎過,也曾指著教養姑姑的鼻子罵:「你們瘋了嗎?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教養姑姑不屑一笑,我被關進了柴房,像狗一樣被鏈條栓住脖子,整日被打得沒有一處好皮,第二日又被用舒痕膠治癒。
餓到最後,我只能狼狽地跪在地上大口吞嚥食物,尊嚴盡失。
我被鞭笞,被欺凌,被摁著頭看他人纏綿情濃,就算胃裡翻江倒海,噁心地要吐出來,也只能在一旁聽人講解。
他們讓我學,學著如何在房事中讓人舒心,如何用一抿一笑拿捏男人的心,勾起對方的慾望。
後來,我就學乖了,比樓裡的每個人都乖。
老鴇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多虧我調教有方,什麼硬骨頭送到我這來都得變成嬌軟美人。
曇娘,你說是與不是。
」我應和著她的話,笑得真心實意:「媽媽說的是。
」老鴇拍拍手,好幾個丫頭推門而入,手裡端著各色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
那些衣服極露骨,能透過紗緞看到人若隱若現的身段,讓人見了就移不開眼睛。
老鴇輕輕在我耳邊低喃,伸手替我理了理頸上的琉璃玉墜。
「媽媽用這法子抬你身價,曇娘會怪媽媽嗎?」我笑得沒什麼脾氣:「媽媽說笑了,怎會?」她摸了摸我的頭:「那就好。
」尋歡閣耗費了大陣仗搭建戲臺,邀請全國豪貴前來,只為拍賣我的初夜。
昨日新帝登基,碰巧沾沾喜氣。
我換上衣服,緩步而出,自從被郕王送來,這一年,我都是這樣過來的。
美人和玉器一般需要待價而沽,她們不給我安排客人,只留下一個如煙似夢的美麗影子。
昔日高高在上的上京貴女,成了人盡可夫的青樓妓子,任誰都可以分一杯羹。
這種噱頭,為樓裡招攬了不少客人。
老鴇最開始並不讓我出面,那時候我還不像現在一般順從,她說我不會服侍人,別砸了樓裡的招牌,最重要的是,我這張臉,白白便宜了下等人,那才真是可惜。
但對於位高權重的貴客,尤其是曾經的郕王一脈,老鴇也會笑著把我推上去陪酒賣笑。
每每我跪在郕王身側,嘴裡哼著曲哄他入睡,他就會滿意地點頭。
「楚大小姐今日又乖了幾分。
」我手上動作不停,輕生道:「您調教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