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來的?”“可不是嘛,這年頭,外邊流民遍地,什麼人都有,若非我撿著她,她早丟了命。”
“叫什麼?”“姓陶,名嘉月。”
秋姨堆笑,“撿來時瘦得跟竹竿似的,我好一番調養,現在你看看,多水靈。”
許開霽坐回桌前,“這樣膽怯,我看在你這沒少遭罪吧。”
“啊呀。”
秋姨湊近,“四爺您也知道,我這呢,又不是什麼慈善堂,對付不聽話的,就那麼幾套手段。”
她壓低聲音,“況且,我領她回來時就這樣了,不知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使,特別好欺負。”
“是嘛”許開霽的目光落在床帳上。
秋姨摸不清他的心思,又把聲音壓低了,“爺您放心,她乾淨著呢,我親自照看的,除了我沒人瞧過。”
“她洗淨了臉,我第一眼就瞧上了,想給您留著。”
許開霽聽出她話中的深意,眸色一沉,嘴角含笑。
秋姨眯了眼,兩人心照不宣笑起來。
許開霽起身,秋姨也跟著站起,正揣摩不准許開霽的心思,只見許開霽幾步走到床邊,毯子一裹,身形乾脆一彎,將床上人摟進懷裡,額上垂下一縷鬢髮,笑著。
“明日,去宅子找管事要銀子。”
夜深,雪勢更大,許老太太遣來老媽子,媽子手裡拿著傘,嘴裡唸唸有詞,快步走在雪地上。
她站在前後院的交界處,跺腳焦急,“哎呦,四公子,您快些回來吧”正說著,遠遠走來一人影。
媽子小跑迎上去,看清是許開霽,著急忙慌但又找不著東西給他披上,只用手撣去許開霽身上的幹雪,“四公子,您這樣穿會凍壞的,哎呦”蓋著陶嘉月的毯子已覆上一層薄雪,許開霽護著,怕媽子打到她,忙說:“不冷,不冷。”
媽子垂下眼簾,“這”許開霽吩咐,“去燒些熱水來。”
大宅子裡的老媽子,個個都是人精,心下頓時明瞭。
許開霽見她轉身,沉聲道,“先別告訴老太太,明日我自會帶人去看她。”
許家有四位公子,前幾位都不幸死於匪患,現下僅剩許開霽一人。
四公子命硬,掌管許家船舶生意,年輕時押貨,屢次遭遇土匪都安然脫身,宅中除老太太外,無人敢忤逆她。
“是是。”
媽子背對著沒轉身,有些口吃。
不得夫郎喜愛的瘋子又在嚎哭發瘋,媽子慢悠悠往廚房走,思襯著要不要告訴老太太。
高門大戶之人,除了喜養雀鳥,還喜養人。
相較不能言語的雀鳥,人會說話,更添趣味。
燈光映襯下,簷下積雪閃爍晶瑩,兩名媽子手提盛水木桶,將院中雪踏得斑駁許離,白雪混雜了鞋底汙物,便不好看了。
許開霽沒再抱著人,而是坐著旁觀媽子們將洗浴用品一一置於旁側的黃花梨木架上,聲音中帶著似笑非笑的意味。
“劉媽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