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媽子乃是廚房雜役,鮮少見到許開霽,此刻便低頭唯唯諾諾,“被老太太叫去使喚了。”
許開霽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你倆先睡去吧。”
這宅子裡總有養不熟的狗,他心中暗想,隨即站起來走至床邊,盯著床上躲在毛毯下的人。
想到劉媽子在這宅子裡做工時,自己還沒出世,他心中又釋然。
“自己不會出來嗎?”他問道,同時彎腰拿走這人頭頂上的毛毯。
本是冬日裡藏匿的兔子,驟然被人掀了巢穴,總是有些驚慌失措的。
陶嘉月盯著許開霽,這回沒了帳子遮擋,一清二楚的,她看清了許開霽略長的一雙眼,彷彿能利利地將她剖析透徹。
極其緩慢的,那人眼裡才因自己的怯懦反應,生出一些很淺的笑意。
高鼻樑,薄唇,陶嘉月覺得這人是有些兇的。
偏圓的臉,呆兔般的眼神,這人是好使喚的,許開霽心知肚明。
陶嘉月還穿著江月閣出來的那身薄紗衣衫,幾乎藏不住什麼。
許開霽淡淡道,“過來。”
他的目光輕輕黏在陶嘉月的臉上。
他不知秋姨是如何教導她的,陶嘉月竟一時沒有動彈,只是直勾勾盯著他。
許開霽的耐心僅限於生意,頓時冷了臉,兩片唇微張,就要說些恐嚇人的話。
只是話還未說出口,便給陶嘉月堵住了。
沒有預備的,她直起身子一把抱住他,兩條手臂摟上他的脖子,柔軟的溫暖的,將他緊緊摟住。
許開霽抱著她轉了個身。
“多大了?”“十六。”
許開霽心裡一算,喲,小他十二歲,正好一輪生肖了。
他都可以想到,假若老太太知道了,定會在菩薩面前替他贖罪,口中喃喃不已,“造孽吶造孽吶”但造孽往往是教人享受某些樂趣的。
至於剩下的,就等他死後再向閻王爺求恕罪罷,反正還有幾十年呢。
許開霽把她放入洗浴的木桶裡,然後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居高臨下地,“你猜猜,明天秋姨來這,會開價多少銀子?”“不知道。”
陶嘉月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下巴尖貼著熱氣騰騰的水面,恨不得縮進水裡去。
她帶著一口鄉音,不知從何而來,聽著有些滑稽,許開霽一笑,靠近她的耳朵,壓低聲,“如果她開價高了,我便不要你了,把你送回去。”
陶嘉月一聽就急了,抬頭看著他,白淨的肩膀像魚肚子一樣,一下一下地浮沉,“我”許開霽漫不經心撇嘴,看她急得快要哭出來,眼周一圈都紅了,終於憋出一句求他的話,“哥,別別把我送回去”“秋姨都教了你些什麼,使出來瞧瞧。”
許開霽點著她的眉心,將人推開。
陶嘉月不知他的心思,甚至連他的名還不知道,就要想辦法留下他,用些討人喜歡的手段。
她做得並不好,怯生生的樣子並不討人喜歡,她拿下去許開霽點她眉心的手,親了下,這讓許開霽抿唇壓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