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開霽仍然一動不動。
很快，他腰上的手拿開了。
身後的人不知在床上翻動什麼。
許開霽扭頭看陶嘉月的臉，只見她眼睛溼潤，裡面包著淚水，鼻尖紅紅的，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一樣。
許開霽猜到她剛才在幹什麼，明知故問，“你在幹什麼？”陶嘉月低著頭，知道他生了氣，沒有接話，只是把手裡的軟帕子攥得更緊了。
許開霽冷哼一聲，扯掉她手裡的拭淚帕子丟下床去，“一碰就哭。”
陶嘉月聽得明白他的好賴話，咬著嘴唇沒有出聲。
“哥，我怕”終於憋不住了，她哭出聲來，縮在許開霽懷裡，脊背的汗水浸溼了許開霽的胸口。
“我錯了。
姨說我以後得沒有脾氣，我忘了，錯了”許開霽抱起她一看，就知道今晚他的惡作劇到頭了。
他本不該欺負她，現在有些後悔了。
外面的雪夜太靜了，襯得屋裡只要有一點動靜都格外清晰。
陶嘉月不知道，在她落進這宅子的第二天，許開霽早起後曾仔細打量過她。
那時許開霽便有些後悔，覺得不過是一個煙花巷裡稍微閤眼緣的人，不值得他帶回宅子。
現下他更後悔了。
他原以為陶嘉月跟江月閣的那些人沒什麼兩樣。
許開霽不喜歡她這樣招惹他的心軟之處，也不喜歡她這樣攪亂他的心緒。
他是一個習慣了客套事客套話的人，淡心淡情。
年紀不小卻還沒娶妻，房裡連個妾室也沒有。
他不要這歲的時候老天爺突然塞個陶嘉月給他，讓他變成陶嘉月不在跟前時，就在心裡描繪她模樣的人。
他後悔了。
許開霽沒有親吻她。
秋姨教過她的話，陶嘉月就什麼也想起來了。
秋姨說過，在房裡哭是不吉利的，會攪了人的興致。
她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許開霽，啞著聲音問道，“哥，你厭我了，要把我送回秋姨那兒是不是？”今天的雪比昨天更大，經過一夜的堆積，昨日清掃出的院中石子路已被白雪完全覆蓋。
僕婦和丫鬟們成群結隊地打掃著，嘴裡閒話不斷，細碎的說話聲傳進了屋裡。
許開霽沒有賴床的習慣，他披上衣服，推開半扇門，院子裡的丫鬟和僕婦們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她們面面相覷，手指絞在一起，誰也不敢上前。
許開霽走出屋子，站在屋簷下，抓起一把雪搓了搓，淡淡地說，“找個人去叫宋媽來。”
說完，他走進屋裡，關門的聲音震落了屋簷上的幾塊碎雪。
“嚇死我了！”剛才離許開霽最近的僕婦拍了拍胸口，小聲嘀咕道，“真是個羅剎轉世，說話比雪還冷。”
丫鬟們卻不以為然，看著東廂房的門，輕蔑地說，“四公子一向都這樣，我看是雪把你凍住了，王媽。”
“行了。”
王媽擰了一把說話丫鬟的手臂，“別做那麻雀變鳳凰的美夢了！沒那個福分，還是老實掃你的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