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一驚。
“人情？”
秦廣王似笑非笑道：
“不然你以為……
上世你的那一縷殘魂是如何逃脫煉化的？”
孫悟空面色平靜，心頭更為震驚。
秦廣王略作停頓，繼續道：
“猴子，你說這算不算天大的人情。”
孫悟空理了理心神，淡淡問道：
“秦廣王，開門見山，開誠佈公。應該不會只為了跟俺老孫敘舊吧。”
秦廣王又是一聲大笑。
“哈哈哈……
我喜歡這世的猴子。
開竅了！
不像之前的那些世，只知道打打殺殺，被人賣了還幫著人家數錢。”
孫悟空淡淡看著秦廣王。
秦廣王似乎也並不打算再賣官司。
他神色凝重，抬眼望向無盡的昏暗幽冥，娓娓道來。
“真佛已死，真聖已逝。
三界牢籠，遮天蔽日，顛倒是非黑白。
你是棋子，我又何嘗不是呢。
猴子，你天地生成看似意外，但絕非巧合。
我一直相信，你能打碎這三界牢籠，讓三界重見天日。”
秦廣王收回視線，目光灼灼的看向孫悟空。
“我願助你一臂之力，你可願也幫我一把？”
孫悟空並沒全信了秦廣王。
他略作思量，平靜淡然道：
“先說來聽聽。”
“諸天神佛皆有一盞魂燈，攥在玉帝和如來手裡。
燈碎火滅，魂飛魄散。
我的魂燈在天庭，離恨天，太上老君的兜率宮內。
我想求你，伺機為我取回魂火。”
說到此處，秦廣王停住，看向孫悟空。
孫悟空知道秦廣王話說一半。
他想在得到一個肯定的態度後，再把計劃和盤托出。
孫悟空想了想，順勢道：
“秦廣王，你我可以合作。
可我想知道，生死簿的事你何時辦。”
秦廣王一愣，隨即笑道：
“你這猴子，竟開竅的如此了得。
真是半點虧都吃不得了。”
說罷，秦廣王凝神，攥緊手中黑白判官筆，另一手隔空一抓。
直接把孫悟空手中的生死簿，抓了回來。
秦廣王揮動判官筆，在生死簿上筆走龍蛇。
停筆！
生死簿又回到孫悟空手上。
孫悟空逐一翻看後，滿意點頭，轉而問道：
“我可以幫你，但我得知道你的全盤計劃是什麼。”
“這是你輪迴的第五百世，每一世我都會同閻羅打賭。
你進閻羅殿是先邁左腳還是先邁右腳。
我輸了就會給他一顆冥丹。
在幽冥界的陰官神將每年都得吞下一顆冥丹，不然扛不住這幽冥氣。
冥丹的煉化費時又費力，閻羅王每年能從我這贏到一顆，他自然不會再去自己煉。
而我，把這顆冥丹做了手腳。
他每吃下一顆我給他的冥丹，我就會得了一絲絲他的本命魂火。
他根本察覺不到，更不知道我動了手腳。
即便他如今已經感受了本命魂火的勢微。
他仍然不會想到是這顆冥丹的問題。”
說著，秦廣王攤開手掌，一簇微弱的小火苗漸漸燃起。
“諸天神佛魂燈裡的魂火，就是取自本命魂火。
如來和玉帝施了神通，只要魂燈碎滅，本命魂火就會熄滅，人也就跟著煙消雲散了。”
秦廣王的目光再度轉向孫悟空。
“把閻羅王的這縷本命魂火，換到我的魂燈裡，再把我的拿回來。”
孫悟空想了想，謹慎問道：
“你換掉魂火，不會被玉帝發現嗎？”
“自然還是得有些手段的。”
秦廣王笑笑，隻手翻出一個琉璃燈罩，把這縷魂火放入燈罩。
琉璃燈隨之燃起。
秦廣王把琉璃燈送到孫悟空身前。
“你走前，把這琉璃燈裝滿忘川河水，再摘三朵彼岸花放在其中。
如此蘊著……
待你換回我的魂火，也放入這琉璃燈中，即可神不知鬼不覺。”
孫悟空看著眼前的琉璃燈，淡淡道：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答應你。”
“我認識的猴子，是重情重義的齊天大聖。
就算暫且不信我，也定能幫我。”
孫悟空沉默片刻，轉而問道：
“我想知道，為何你要如此算計閻羅王。
你們畢竟同屬十殿閻王，又共事數年。”
秦廣王神色平靜，一聲冷哼。
“當年十殿閻王之首，閻王一殿的主人本是閻羅。
他因犯錯被貶，去掌管了閻王五殿。
我接替閻羅王，做了這十殿之首。他便想置我於死地，他好再做回這一殿閻王。
多少次，閻羅把我推到生死境地。
我不死，他就不會善罷甘休。我削他魂火，也不過是給自己留個後路。
真有一天兵戈相向時，我也能壓他一頭，求個自保。”
孫悟空再陷沉默。
他接過了琉璃燈，沒再開口回應。
秦廣王轉過身，向著大殿中央走去。
“猴子，你記住！
在這三界之中，不要把誰當成交心知己，除了生你的那塊石頭。
這！就是三界生存的法則……”
秦廣王再度盤坐，重回到抵抗混沌神雷的十聖陣列中。
“猴子，拜託了。雷勢漸微，時間不多了。”
孫悟空又短暫沉思，七彩元神漸漸消失在大殿。
他將琉璃燈藏在元神中，奔向忘川河。
孫悟空來到忘川河畔，遠遠就感受到一股駭人的氣息。
就連如今的他，也探不出深淺。
他順著氣息望去，便見河間的橋上坐上個窈窕女子，赤腳翩翩的踏著水。
女子身後不遠處，有一口大鍋，升起幽幽青煙。
這女子應該就是孟婆了！
往世，縱是孫悟空來到過地府，也不曾見過孟婆。
在他的印象裡，孟婆該是個慈藹和善，滿臉皺紋的阿婆。
想不到竟是個千嬌百媚的女子，修為還如此深不可測。
往世的孫悟空從沒有觸及過天尊境，這一無上領域。
對未知的力量一無所知。
在他曾經的認知裡，諸天上下，除了屈指可數的幾人，其餘仙神皆不值一提。
可這一趟地府之行，算真正明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孫悟空更加小心謹慎，以元神藏住琉璃燈，小心翼翼的將其灌滿。
他剛收好琉璃燈，猛然感覺有一道目光鎖定在自己的元神上。
下一秒。
孫悟空就聽到橋頭那邊傳來盈盈喚聲。
“喂……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還要找彼岸花吧。”
孫悟空猛然抬眼。
這一望，那窈窕女子身後的大鍋旁，多了個白髮老嫗和三兩晃盪的遊魂。
老嫗正手拿著碗，給遊魂遞著孟婆湯……
這老嫗才是孟婆！
那這深不可測的窈窕女子又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