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庭的別墅很大，平時都很空蕩。
但是今晚陸銘來了以後，只是慵懶隨意的坐在沙發上，似乎就能將整個明亮的客廳填滿了。
江詩語牽著歲歲的手進來，侷促的開口，“陸先生，抱歉，我不知道你今晚過來，保姆已經先回去了。你想吃什麼，我現在去做。”
陸銘掃了眼她精心打扮過的妝容，笑著點頭，“那就辛苦江小姐了。”
江詩語臉更紅了，立刻手足無措的去廚房。
客廳裡瞬間只剩下歲歲和陸銘兩個人。
歲歲無措的站在沙發旁，看著沙發上的男人用修長漂亮的手指翻著茶几上的繪本。
是前幾天江姐姐買來教她的。
陸銘翻了幾頁便沒了耐心，抬頭看向歲歲，意味不明的嗤笑一聲，“傻女，看得懂嗎？”
“懂的。”
陸銘主動和自己說話，歲歲很高興，立刻坐到沙發前的地毯上，像是一個愛表現的孩子一般，用纖細白皙的小手指著繪本上的字。
“這個女孩說，冬天到了，烏龜寶寶要冬眠了……”
她認真的趴在茶几上，用圓潤粉嫩的指甲一字一句的指著繪本上的文字。
從陸銘的視角，只能看到她被黑髮披滿的後背下，露出一小截纖細的腰肢。
這個姿勢，很像一隻乖順的貓兒伏在他身邊。
陸銘心底突然湧動著一股莫名的燥意，眼底一片濃稠的鬱色。
“歲歲，陸先生呢？”
江詩語煎完牛排出來，發現客廳裡只剩歲歲一個人在那裡認真的讀著繪本。
聽到江詩語的聲音，歲歲才發現，原來陸叔叔早就走了……
她失落的握緊手裡的繪本，眼淚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
看到她哭了，江詩語立刻問道：“怎麼了歲歲，好好的怎麼哭了？”
她立刻抽出紙巾，幫她把眼淚擦乾淨。
看著江詩語溫柔美麗的臉頰，歲歲哭著抱緊她，“嗚嗚嗚江姐姐，我不要做小傻子了，歲歲不是小傻子，不想做小傻子嗚嗚嗚……”
這一晚，女孩蜷縮在溫柔的大姐姐懷裡哭了很久很久。
在她短暫又糊塗的人生裡，她第一次產生如此清晰的信念，她不想再做小傻子了。
她不想被陸叔叔嫌棄……
–
第二天，陸銘穿著墨黑的絲質睡衣，疲憊的從樓上下來。
阿斌立刻站直身子，同他道歉，“對不起銘哥，昨日是我疏忽，我沒想到春婆子會自作主張，把阿歲小姐……”
陸銘擺手，昨晚一夜無眠，現在很不想聽到這個名字。
“以後別再提她。”
阿斌尷尬的嗯了一聲，幫陸銘拉開餐椅。
桌上的手機卻在此時響起，是江詩語打來的。
陸銘冷眸微掃。
阿斌會意，立刻接通，“江小姐，請問有事嗎？”
聽到阿斌的聲音，江詩語愣了一下，道：“阿斌先生，是這樣的，我想給歲歲請一個醫生，幫她鍛鍊一下智力。”
阿斌看向陸銘。
這人已經坐在餐桌前開始用餐了，清晨的日光照著他冷漠俊朗的五官上，像是鍍了一層淡淡的薄霜。
手機開得免提，但是他卻毫不關心的優雅的吃著早餐。
看來銘哥是真的對阿歲小姐沒興趣了。
或許對阿歲小姐來說，是一件好事。
阿斌在心底嘆了口氣，對江詩語說道：“江小姐，以後阿歲小姐的事你自己看著處理吧。”
說完便掛斷電話。
沒聽到陸銘的聲音，江詩語有點失落。
一旁的歲歲則是垂著漂亮的眼睛，握緊了手裡的繪本，“江……姐姐，是不是……沒人喜歡我……”
她費力的開口，眼眶通紅的問江詩語。
江詩語憐惜的摸了摸她柔順的發頂，“不是還有江姐姐呢嗎？以後歲歲就留在這裡和江姐姐作伴好不好？”
“江姐姐教你寫字、讀書，讓我們歲歲變得聰明一點。”
她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香水味，讓歲歲覺得很安心。
“江姐姐，我……會好好學。”
她艱難的表達。
江詩語笑了，“好，我相信歲歲，我們歲歲其實很聰明的，只是缺個好老師而已。”
她幫歲歲把漂亮的新書包背好，送她出門，“你先把這學期上完，等我在國外的那個精神科的學長回來了，我立刻請他幫你。”
阿歲聽不懂什麼是精神科，什麼是學長。
但是她知道，江姐姐和洛姝一樣對她好。
想起洛姝，歲歲臉上被打過的地方隱隱作痛……
–
到了學校以後，歲歲在教室門口站了很久。
看著在裡面和其他女生們談笑風生的洛姝，小傻子心底生起一股自卑的膽怯，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打擾她。
“歲歲，你來上學了！”
陸景川剛從醫院回來，看到歲歲站在門口，霎時眼前一亮，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
“歲歲！”
聽到聲音，洛姝也立刻跑出教室，一把抱住歲歲。
嗔怒道：“你這幾天跑哪兒去了啊，我怎麼都找不到你！真是的，以後你去哪兒了一定要和我說啊。”
可是我們昨天才剛見過啊。
歲歲一臉疑惑的看著洛姝，搞不懂她為什麼這樣說。
但是今天的洛姝好像又不討厭自己了，歲歲很高興的抱住她，忍不住想哭，“洛姝……你真好，我們……好朋友……”
她想說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但是表達能力實在有限，說話總是磕磕絆絆的。
洛姝眼底滑過一抹厭惡，卻又親密的挽著歲歲的手腕，對陸景川笑道：“景川，為了慶祝歲歲重新回來唸書，咱們今晚去吃飯慶祝一下吧。”
“順便慶祝你出院。不過你也真是的，不知道又同誰打架了，居然突然成了傷員，我這兩天真是擔心死了。”
洛姝無奈的嗔道，心疼的碰了一下陸景川額頭上的繃帶。
“現在好點了嗎？”
“好，好多了。”
面對洛姝的關心，陸景川有些心虛。
他沒辦法告訴洛姝，自己是因為歲歲才受傷的。
她們是最好的朋友，他要是傷害其中一個，另一個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看著眼前這個美得像是從童話書裡走出的女孩，陸景川心緒難平，眼底流露出晦暗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