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生在案板下面櫃子裡拿出一把同樣的刀，也開始忙活起來，切肉稱重一氣呵成，
“別貧，還敢拿我取笑，再多說一句扣工資。”
六子是個話多的，不像顧平生平時沉默寡言。
他嬉皮笑臉：“真讓我猜對啦？”
顧平生咬著後槽牙，恨不得這會子就朝著他的屁股來一腳，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竟然當著顧客的面就說這些。
這讓他這個老闆的面子往哪放？
顧平生聲音冷得嚇人：“認真幹活。”
六子老實閉嘴。
“這有啥不好意思的，老婆孩子熱炕頭美得嘞！”
“就是！我看這位老闆也是個有福的面相，娶的媳婦也肯定是美若天仙吧！”
“顧老闆，我祝你和老闆娘百年好合早生貴子，都是老主顧了能不能便宜點啊！”
面對顧客起鬨，六子一邊忙著，一邊睜大了眼睛在一邊看熱鬧。
顧平生狠狠剜了他一眼，正欲開口，六子搶話道：“我們這從來都是平價鋪子，況且顧老闆也是得養家餬口不是？”
“哈哈，”頭上掛著幾縷頭髮的禿頂男人頂著大肚子，看上去是個掙大錢的，“開個玩笑，男人賺錢養家天經地義嘛，給我來二斤豬肉！”
“好嘞！”六子利索切肉。
“那個…”禿頂男人慾言又止。
六子看他支支吾吾的樣子，猜不出其中意思，於是問道：“您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給我來點…”禿頂男人說到後面就口齒不清楚。
六子擰著眉，頭上一團黑線。
一大早的，這到底是想買什麼呀，還支支吾吾的。
顧哥這可是個正經鋪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什麼神秘組織接頭呢。
“您到底是想買什麼？”
禿頂男急得抓了抓頭上本來就不多的頭髮，看了眼身後等著買肉的人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就是…哎呀！讓你老闆…”
沒等他把話說完，顧平生拎著一袋子東西遞到急躁的禿頂男面前：“二斤。”
禿頂男這下高興了，掏了錢滿意離開：“這才是會做生意的嘛！”
“我說年輕人吶，你還是太嫩了，得跟你們老闆多學學呀！”
六子一腦袋問號，還以為顧老闆和他有什麼秘密，把頭伸到顧平生那邊，特意壓著聲音問道：“哥，他要到底是啥？”
顧平生面無表情，忙著手裡的事情：“豬寶。”
其實就是豬蛋。
六子：“…哦。”
顧平生囑咐：“他每隔三四天都會來一趟，下次直接裝好了遞給他就行。”
六子一邊搖頭一邊吸氣，受益匪淺的樣子：“原來如此。”
結合剛才禿頂男的一串“可疑”行為，就解釋得通了。
等等，他剛才好像說自己太嫩了，他哪裡嫩了？
分明是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嘛！
顧老闆懂的，他也懂！
等到這一波顧客都散了，六子殷勤地給顧平生搬凳子，示意他坐下。
嬉皮笑臉道：“哥，你懂的可真多，要不然剛才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顧平生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汗：“嗯，慢慢學。”
“那…哥，”六子說出自己真正想問的問題，“你需不需要吃豬寶呀？”
顧平生的嘴角下降了一個像素點，六子自然是沒察覺到，還以為他在認真思考自己的問題。
“靠近點，我告訴你。”顧平生淡淡道。
哦？
搞得這麼神秘，難道老闆真的有什麼隱疾？
六子有些擔憂卻又掩蓋不住臉上的八卦，賤兮兮彎著腰真的湊上去：“顧哥，你…”
“在胡說八道老子踢你腚！”
顧平生很少罵街，能逼著他說髒話也算是以一種本事。
“哦！！！”六子聲音都變了調。
原來是顧平生猛然起身，給六子屁股來了結結實實的一腳。
六子先是在地上滾了兩圈，又捂著屁股在牆角摟著掃帚委屈，戲精上身：“哥，屁股已經開花了，都變成兩瓣了…”
“老闆呢，給我切點肉。”
一個瘦高的男人站在攤位上，面容秀氣帶著些商賈氣息，戴著眼鏡又顯得文縐縐的。
“來了！”
玩笑歸玩笑，六子幹起活來還是很認真的，不過就是清閒的時候和顧平生隨便扯兩句有的沒的，打發時間罷了。
不然顧平生這個不愛說話的性子真的能把他憋死。
六子屁股還在隱隱作痛，笑得真誠：“您要點什麼？”
“一斤豬肉，要好的。”那人語氣不太好，
六子拍著胸脯：“您放心，我們這都是自己養的豬，絕對都是新鮮好豬肉！”
瘦高男人問道：“你怎麼保證？”
六子好歹也在這裡工作幾年了，這點經驗還是有的，利索回答道：“豬都是一大早就宰的，您要是早點來這豬肉還動呢！”
當動物被宰殺後，其中中樞神經系統雖然已經停止工作，但肌肉周邊的神經末梢在短時間內並未完全死亡，也就是俗稱的肉“會動”。
隨著時間的推移，神經末梢也會逐漸失去活性。
瘦高男人的話讓六子手頭的動作一滯:“可現在豬肉不動了。”
但凡是個明白人都能聽出來，眼前這個瘦高男人在找茬。
六子自然不會頂撞顧客，繼續笑臉相迎：“您可以明天早點來，我給您切最好的部位！”
可那人貌似並不滿意，眼鏡下的目光陰冷晦暗：“你是在趕我嗎？”
“您這是…”六子乾笑著，被顧平生解圍。
他伸出手把六子攔在身後，神情嚴肅獨擋一面：“我顧家鋪子在這開五六年了，肉有問題可以直接來找我。”
瘦高男人知道他是老闆後，很不禮貌地上下打量起來，看上去一副很瞧不起的樣子：“嘖嘖，原來你就是顧平生啊。”
顧平生沉著聲：“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呵，不過就是個擺攤的罷了。”
六子摁下顧平生擋在身前的胳膊：“這位顧客，請你說話禮貌一點，擺攤又怎麼了？也是靠自己雙手吃飯，掙的錢乾乾淨淨！”
瘦高男人重複他的話，語氣輕蔑：“這位顧客？”
“恐怕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