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很快拿来纸笔。
我在信里和娘约好,五天后回府。
因为我想和盛书河过最后一个生辰,也算是正式道别。
前三日里我病得下不来床,夜夜辗转反侧,秦嬷嬷陪在身边抹眼泪:“奴婢已经告知盛公子小姐病了,想必他会来……”可我始终没有等到盛书河来看我一眼。
我的身体一直是这样孱弱,从前每次病了盛书河都会忙前忙后照顾我,我不痊愈他绝不离开半步。
可是如今,能让他上心的只有如何讨林宛音开心。
第四日,我终于能下床了。
午时,我提着食盒去寻盛书河。
门虚掩着,我进去时却看到满院子铺满挂满的画像。
无一不是林宛音,或笑或嗔。
我几乎要拿不稳食盒,只一眼就心酸地移开了目光。
这样的画,他很久不曾为我作过。
从前他偷偷画我,被我发现后他脸红的能滴血,还要嘴硬说只是爱作画。
我嘴上不信,心里却甜丝丝的。
可如今,满院子的画像,没有一幅关于我。
盛书河此时从里屋出来,见此场景有些心虚,竟难得和我解释:“近日有些返潮了,我拿出来晒晒。”
“宛音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画师,我只是帮个忙,你不要在外胡说,平白坏了宛音的名声。”
我眼中不受控制地蓄满泪水,心像被狠狠剜了一道。
原来他也会这样照顾一个女子的名声吗?那他曾以爱吃我做的饭为由,笑求我一个闺阁女子每天一日三餐地到他家里送饭。
他从来都知道,我变卖首饰给他购置笔墨纸砚,十里八乡都笑我是常跟在盛举人身后的姑娘。
他可曾为我担忧吗?我不死心地细细想了好久,可是他一句话也没有为我辩驳。
他以为我是个没人要的姑娘,只能他挑我,我别无选择。
而盛书河眼里的林宛音是官家小姐,理应尊之重之。
盛书河目光落在我手上的食盒上,不耐地扬扬手:“日后不要什么吃食都往这送,净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还有,你别做出一副怨妇的样子来,且不说我和宛音清清白白,我就问你,你可有个什么身份来管我的事?”我低头酝酿良久,总算忍住那汪眼泪,说起我的来意:“从前你许诺陪我过生辰,可还作数?”“日后不论,我只想你陪我过明日的生辰。”
盛书河皱眉思索。
听他应了好,我才原封不动提着食盒往外走。
到门口,恰好与林宛音擦肩而过,却被她紧紧抓住手腕。
林宛音眼珠子转了一圈,蛮横地说:“不准走!”“你个刁民,撕坏了我的画还不道歉,小心我让爹爹砍你的头!”林宛音扯着我到盛书河身旁,食盒里我精心做的饭食洒落一地。
她牵着盛书河的手撒娇,从袖袋里拿出一卷撕毁的画:“书河哥哥,都怪沈云舒毁了我最喜欢的一幅画,那可是你亲手画的,她就是嫉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