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夜襲,大獲全勝的韓烈,並沒有驕傲自滿。
這半個月來,韓烈率領的這支殘兵,水淹鶴丘,堅守東明,雖然連戰連捷。
但這幾場大戰的勝利,並不是野戰的勝利,而是依靠的地利優勢。
眼下的韓烈率領的這支殘兵,實際上要真遇上金兵,一比一的野戰,絕對會必敗無疑。
加上沒有穩固的後方,韓烈現在這支隊伍,只能算是遊擊性的隊伍。
張懷,董山率領五百軍士,在前面開路。
劉子羽,劉子翼兄弟,率領五百軍士,以及五千守城的青壯民夫。
護衛五萬餘口百姓,走在隊伍最中間。
張伯奮,張仲熊兄弟,率領五百軍士,走在隊伍之後。
大隊人馬昨日半夜出城,天亮時分,僅僅走了二十里。
甚至都還沒走出東明縣境。
“兄長,這樣的速度,不等我們找到落腳點,金兵怕是要追上來了。”
劉子翼看著長長的隊伍,行進如此緩慢,不由心急如焚。
“下令休息半個時辰,讓鄉親們生火,燒些熱水,吃些乾糧吃。”
劉子羽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但這不是軍隊,五萬餘口百姓,其中有一半老弱婦孺,他們的速度,怎麼可能快得了。
軍中雖然還有五千匹戰馬,但這些戰馬,軍中一千五百軍士,各騎乘一匹。
其餘三千多匹戰馬,套著馬車,託運著軍需物資。
其中軍中那價值幾千萬貫的錢財,就佔用了一千匹戰馬託運。
百姓固然重要,但無論是韓烈,還是劉子羽,都不可能把這筆錢財,以及軍中的糧草丟棄。
這邊大隊人馬剛歇下,張伯奮策馬從後軍之中趕了上來。
“劉大人,速度太慢了,這樣走下去不行啊。”
“百姓腳力就這麼快,為之奈何?”
劉子羽苦笑以對。
張伯奮面色一抽,咬了咬牙差點就說道:“丟掉老弱病殘……”
這話無論如何,也不能宣之於口的。
最終他只能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韓大人昨夜情況如何,真是讓人擔心啊。”
“張大人莫要憂慮,韓大人率領兩千人馬出戰,即便不能勝,也定然可以全身而退。”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劉子羽對於韓烈,倒是打從心底信任和信服。
說起來他和張伯奮,既是文人,卻又是將門子。
畢竟其父劉鎘,張伯奮之父張叔夜,那都是以知兵善戰著稱。
可他們發現,論起臨陣指揮,衝鋒陷陣。
他們幾個,與韓烈這個正兒八經的同進士出身的知縣相比,完全是拍馬不及。
正當兩人被眼前行軍速度,一籌莫展之際。
數騎飛馬而來,轉眼來人面容已經清晰可見。
“劉大人何在?”
馬背上的傅慶,遠遠便揚聲喊道。
見到傅慶回來了,劉子羽和張伯奮二人對視一眼,眼神之中都透著一股憂慮。
“本官在此。”劉子羽起身應道。
“奉韓大人之命,前來報捷。”
聽到翻身下馬的傅慶,喊出來的話時,劉子羽和張伯奮二人,原本懸著的心,瞬間便放了下來。
“傅將軍,快快道來。”
迎了上去的二人,面露喜色的說道。
“昨晚夜襲,我部全殲金兵,斬殺金兵七千餘人,繳獲戰馬萬匹,韓大人隨後就到。”
“這,這是真的?”張伯奮在汴京之戰中,可是跟金兵交過手的。
金兵的兇殘勇猛,他可是比誰都清楚。
韓烈帶著兩千人襲營,斬殺金兵七千人,這在他看來,簡直是難以置信。
“如此大事,豈能作假?韓大人帶著繳獲的戰利品,馬上就到。”
傅慶不滿的看著張伯奮,昨夜他都親自砍殺了七八個女真韃子。
此刻身上的衣甲之上,還沾滿著斑斑血跡。
“傅將軍莫要著急,張大人並不是懷疑你們的勝利。”
劉子羽開口笑著打了個圓場。
這邊大隊人馬,休息了半個時辰,便見到韓烈率領的隊伍,驅趕著上萬匹戰馬,捲起一陣煙塵而來。
見到韓烈帶著兵馬,驅趕著如此多戰馬,以及繳獲的軍需物資而回。
張伯奮哪裡還有半點懷疑。
“恭喜韓大人再立新功。”
劉子羽和劉子翼兄弟,張伯奮,張仲熊兄弟,紛紛上前祝賀。
“些許小勝,不足掛齒。”
韓烈拱手一笑,翻身下馬問道:“現在隊伍什麼情況,為何不前?”
劉子羽解釋道:“隊伍人口眾多,其中婦孺老弱,行動遲緩,百姓叫苦不迭,只得休息一陣。”
“此地不宜久留,必須加快速度。”
韓烈嚴肅的說道:“把繳獲的戰馬,分配給婦孺老弱,讓他們騎乘而行,青壯牽馬。”
“如有怠慢者,休怪本大人軍法處置。”
雖然擊潰殲滅了東明城外之敵,韓烈卻不確定,金兵還有沒有援軍追來。
這麼龐大的一支隊伍,要是在原野上,被金兵騎兵追上,那就真的只有待宰的份了。
分配到軍馬代步,加上韓烈的嚴令,整個隊伍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
原本韓烈的計劃,是前往濟陰城。
但午後的時候,前隊的董山來報。
“大人,濟陰城現在有投降的金兵把守,城內情況不明。”
“不過,卑職打聽到,河北大元帥康王殿下,正在濟州屯駐。”
“似乎康王得到群臣擁戴,即將繼位登基。”
董山彙報的這個消息。
讓韓烈微微皺眉,但劉子羽和張伯奮兄弟,卻是欣喜不已。
“韓大人,如今二聖北狩,康王是太上皇封賞的親王,繼承帝位名正言順。”
“我等若能夠前往擁護,這是從龍之功啊。”
劉子羽並沒有看到韓烈,眼中閃過遲疑。
“韓大人,子羽兄所言有理,天下之功,莫過於從龍,此時康王尚未登基。”
“以如今韓大人之功,以及手中兵馬將士,軍需物資,前往擁護康王,必然封侯拜將。”
張伯奮也是一臉振奮。
他和劉子羽兄弟,都是大宋官宦之後,忠於皇室,這是刻在他們骨子裡的印記。
但韓烈作為一個重生者,卻是沒有這個覺悟。
主要原因還是他們口中的康王,也就是歷史上的宋高宗趙構。
這傢伙名聲實在太臭。
在其登基之後,一味求和,跪舔金人韃子,比他先祖高粱河車神趙匡義還不如。
還以莫須有罪名,殺了抗金名將岳飛。
在朝堂之上,重用奸臣黃潛善,汪伯彥,秦檜等主和派。
這樣的軟骨頭,猜忌昏庸之主。
在韓烈看來,投奔趙構,即便獲得重用,也根本不會有所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