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生氣了嗎?我也是為你好,你怎麼不領情呢?”
我停下腳步,抬頭冷冷地看向她,
沈雲瑤被我看得微微一怔,竟眼眶泛紅,帶著哭腔向沈之言說道:
“哥哥,我只不過好心提醒姐姐,她竟然這般瞪我。”
沈之言心疼地將人護到身後,看向我的目光裡滿是責備。
“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阿瑤好心關心你,你倒好,還甩臉色給她。”
心中的悲涼越發濃重,還未等我開口反駁,沈雲瑤又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姐姐在大獄裡受了苦,心裡怨我也是正常的,我不怪姐姐。”
沈之言臉上怒氣更甚,怒視著我,語氣裡帶著不易察覺的威脅。
“沈雲妍,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趕緊給阿瑤道歉!”
見我不肯低頭,他揮了揮手,立馬有小廝上前將我強押著跪在地上。
“跪在這裡好好反省反省,什麼時候想通了再起來!”
沈雲瑤假意要扶我起來,沈之言一把攔住她,不耐煩地開口:
“阿瑤,離她遠點,別把自己弄髒了。”
他小心翼翼護著沈雲瑤離開,不再分給我半個眼神。
兩人相偕離開的背影在淚水中漸漸模糊,我心裡只餘一陣悲涼。
十六年前,奶孃心生歹意,將她的女兒和丞相府嫡女調換。
沈雲瑤頂替我的身份,享盡萬千寵愛。
而我在鄉下暗無天日的土屋裡,日日遭受毒打。
可無論是我的家人還是養父母,滿心滿眼都只有沈雲瑤一個女兒。
從來沒有人在意過我的感受。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府裡的燈火依次亮起。
膝蓋處傳來鑽心的疼痛,我倔強地咬著唇,不讓眼淚落下。
沈家人正在前廳吃飯,隱隱能聽到沈雲瑤歡快的笑聲。
他們其樂融融,完全忘記了我還在門口跪著。
我不知道在這裡跪了多久,雙腿已經麻木得沒了知覺。
緩緩抬起頭,看著空中高懸的明月。
我在心裡默默數著日子。
再過半月,我就要嫁與閻王為妻。
到時人世間的生緣養恩,都會有個了斷。
一直到了深夜,都沒有人叫我起來。
春寒料峭,夜裡的冷意更甚,我攏緊衣袍,瑟瑟發抖跪在地上。
恍惚間,好像看見閻王殿那陰森的大門,正緩緩朝我打開。
終於支撐不住,直直地倒了下去。
再睜開眼,看見沈之言正坐在床榻邊。
眼神中帶著一絲愧疚和擔心,但嘴裡還在指責:
“你怎麼這麼死心眼,我不叫你起來,難道你要在那裡跪一輩子嗎?”
明明是他要我跪在那裡給沈雲瑤道歉,反過頭又要怪我不知道自己起來。
跪在下面的奶孃大著膽子反駁:
“少爺,小姐昨日感染風寒,發了高燒,郎中說需要靜養”
沈之言冷冷掃她一眼,正欲開口,房門忽然被推開。
是沈雲瑤。
她小臉煞白,杏眸微溼,比我這個病人還要柔弱幾分。
“姐姐,你可算醒了。
這件事情是哥哥欠考慮,實在是沒想到你跪了幾個時辰就能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