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便被父母賣進周家。
做了病弱少爺用來沖喜的通房丫鬟。
周廷訓天生病弱,生活不能自理,脾氣又差。
我不僅要照顧他的日常起居,還要經常受他打罵。
為了擺脫周家,我蟄伏十年,終於逃離了那裡。
誰知兩年過後,我竟會再次遇到周廷訓。
他南下銅陵,是為了要談生意。
他仍喚我嬌兒,卻不知,我就是那個與他洽談生意的姚生。
我醒來時,周廷訓正托腮看我。
他這次南下本是為了與茶商談生意,卻陰差陽錯遇上了我。
兩年時光荏苒,他說他不再怨我私自逃離周家的事了,他想接我回去,給我個名分,讓我做他的妾。
我用手隔開他,指了指身後的夥計堂子。
堂子面無表情地說道:「周少爺自重,如今姑娘已是姚生公子的小妹,此次與你同去忻州,是關乎生意的。
」
周廷訓尷尬地點了點頭,又忍不住捂嘴咳嗽。
兩年不見,他倒是更加憔悴了。
周廷訓臉色蒼白,眼眶泛青,連身形都比兩年前佝僂了些。
若說我剛被賣進周家時,周廷訓還算得上是能讓我多看幾眼的病弱少年的話,如今的他,簡直就是剛從墳裡爬出來的活死人。
他向我訴苦:「嬌兒,你不知這兩年我是怎麼過來的。
我現在的身體大不如前了,想來是想你想得心力憔悴。
」
嬌兒
即便時隔兩年,這稱呼還是讓我直犯惡心。
當初我被爹孃賣進周家,一進府門便被凌靜雯手下的嬤嬤陳姨弄了個下馬威。
當時周廷訓病臥在床,我只需服侍,無需侍寢。
陳姨覺得我無事可做,便將給周廷訓熬藥的活強塞給我。
——那本是後廚的打雜丫鬟該乾的活。
無人給我藥方。
當陳姨暗示我要自己慢慢琢磨該用何藥時,我便知道,她們是故意要折磨我。
管家是個會看主子眼色的,一見主子有意刁難我,便自作聰明遲遲不給我發放冬衣。
寒冬臘月,我穿著從家裡帶來的那身破襖,獨自在院裡給周廷訓熬了一個多月的藥。
我將自己熬好的湯藥一份份呈上去,然後又被陳姨一次次潑回到身上。
後來莫姨娘派人來敲打我,她說我無路可走,若想在府裡好好地活下去,就必須要在凌靜雯和她之間做出選擇。
我誰都沒選。
當晚,我主動爬上週廷訓的病床,成了妖媚惑主的嬌兒。
命運弄人,兩年前的我恐怕也不會想到,如今,我會主動暴露自己,跟周廷訓一起回到周家。
我仍記得兩年前從周家逃出的那個夜晚。
那天周家後院起了大火,軒哥哥拉著我的手一路狂奔。
他將我託舉到院牆之上,自己卻被周老夫人放出的惡犬咬死。
他和我一樣都是被賣進周家的奴僕。
可他性情溫良,沒有我這般手段,時常被嬤嬤管家打罵。
我與他的初次相識,是我在周家最狼狽的時候。
那時凌靜雯頻頻高燒,周廷訓對我的寵愛在一夜之間消失殆盡,他拖著病弱的身子,說什麼也要在凌靜雯的床前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