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要是不嫌棄,陪陪我這個老婆子怎麼樣?”
老婆婆撤出身體,指了指屋子裡亮著的暖盈盈的光。
“我是獨居,你就發發善心吧。”
也許我在彌留之際,太貪戀一點溫暖了。
我經不住這樣的誘惑。
在她溫柔的低語中,我慢慢的走了進去。
我侷促的撣了撣身上的土,小心的坐在屋裡的塑料板凳上。
在最開始的時候,沈淮找人跟蹤過我。
收留我的人,被他找了大大小小的麻煩。
給我提供臨時住所的人,被他以高出兩倍的價格買走。
沈淮不聽我的辯解,甚至也不相信專業人員的鑑定。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皮鞋狠狠的碾在我的腹部:
“像你這樣的殺人兇手,只會給別人帶來麻煩和不幸!”
漸漸的,我覺得他也許是對的。
我不敢再麻煩任何人,只能窩在潮溼的橋洞裡。
那裡面有老鼠,有蛆蟲。
我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坐了一會小腹卻疼的越發厲害,鮮血順著腳踝往外流,是一個跛腳大叔把我背去的醫院。
我們兩個人的身上,都湊不出三百塊錢。
明明我和跛腳大叔沒有任何關係,但他卻拖著那條腿為我跑前跑後,只因為曾我分給他半個饅頭。
護士惋惜的看了我一眼,將報告遞到了我的手裡。
——我才知道,我流產了。
而我的肚子裡,層孕育著我和沈淮的孩子。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扶著把手緩慢起身時,卻被趕來的沈淮一腳踹翻在地。
“你就這麼噁心!我們才分開多久,你就懷了別人的孩子?!”
沈淮厭棄的眼神斜睨著站在一旁的男人:“你還真是飢不擇食!”
他冤枉我,嫌惡我,同樣不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
也從那以後,沈淮再也沒讓他的屬下出現在我的面前。
可我也怕,怕給那些好心人帶來麻煩。
老婆婆注意到我的舉動,將我一把按在沙發上,笑盈盈的從爐子上給我盛了一碗熱餃子。
“我姓李,你叫我李奶奶就成。”
她樂呵呵的用手在身上抹了兩把,而又虛虛的擦了擦眼角。
餃子的溫度在我掌心蔓延,儘管我實在吃不下東西,卻還是用力的將餃子塞進嘴裡。
熟悉的味道溢滿口腔。
好像這樣就能證明自己還活著。
“慢慢吃,怎麼看著又瘦了。”
李奶奶心疼的眼神在我身上來回打著轉,還不等我詢問“又”的含義。
她將充電線遞到了我的手裡,她順手又盛了慢慢一大碗肉湯。
不由分說的塞進我的掌心。
“您真像我的奶奶”
可我的奶奶卻已經死了。
沈淮明知道奶奶心臟不好,卻還是把消息遞到了奶奶面前。
我從警察局做完筆錄出來,接到的第一通電話,是我的父親在電話裡指著我的鼻尖罵我。
他說我是害人精,是殺人兇手,不願意聽我的解釋。
畢竟在他看來,奶奶的死和我脫不開關係。
——和我斷絕了父女關係。
甚至,不允許我去送奶奶最後一程,可那是最疼愛我的奶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