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後那天,宮裡所有的花都會被剷除,擺上牡丹。
夕顏花就像我一樣,只活得到今晚。
等太陽出來,牡丹花開,也就該離開了。
我一直沒回去,季宴禮很快找過來。
他把手貼在我面頰上,眉頭皺得很緊:“怎麼來這吹風?”
“你不知道你的身子受不住冷嗎?朕帶你回去!”
他的聲音發緊,冷得像鐵:“叫太醫過來!”
說著,他將我橫抱起,用披風將我籠在懷裡。
我聞見他身上的牡丹花香,頓時一陣反胃:“不用了。”
為了不讓他起疑,我找藉口說:“宮宴還沒結束吧?”
“陛下是天子,不能把大臣們晾在那兒。”
季宴禮抱著我的手一抖:“已經結束了。”
我問:“怎麼了?”
他還沒回答,祝妤的聲音就插進來:“娘娘不知道,方才陛下和大臣們討論立後呢!”
季宴禮伸腿就要踹:“誰讓你這奴才胡說八道的?!”
他力氣不大,祝妤更是習以為常地躲過。
臉上還帶著笑:“是奴才多嘴!奴才該打!”
全程,周邊的宮女太監們都低著頭,不發一言。
我的一顆心驟然下墜,失重感讓我喘不過氣。
他說愛我,卻把我關在後宮,半年都沒見過幾次。
可祝妤被他帶在身邊多久了?
我到現在才知道,在這宮裡,只要我看不見,就是沒發生。
就算季宴禮多了個皇后也一樣。
只要我不知道,他就會假裝還是隻做著我一人的夫君。
這一晚,季宴禮難得地留宿在未央宮。
他睡得很沉,我卻沒有絲毫睡意。
起身走到院落中,腳腕的扭傷還在隱隱作痛。
可我不在意,拿起鋤頭就蹲在菜地裡除草。
進宮之後,這是我唯一的自由。
也只有在除草種地的那一刻,我才能短暫地回到過去,忘記傷痛。
“怎麼起來了?你現在看不見,這些事給宮女做就好了。”
季宴禮不知何時起身,站在我身後。
他的語氣溫柔,我轉過身,卻看見他眼底的鄙夷,輕蔑。
我繼續裝著瞎子:“陛下還記得嗎?”
“我剛撿到陛下的時候,還是個賣豆腐的農女。
農閒時去鎮上賣豆腐,農忙時就下地幹活。”
“那個時候,我從橋洞裡撿到還是太子的陛下,給你取名為周魏。”
“我甚至和周魏拜堂成親了……”
“別說這些!”季宴禮冷著臉打斷我。
“我不是乞丐周魏,你也不是農女蘇綰。”
我咧嘴一笑:“是,我們都不是從前的樣子了。”
丟下鋤頭,我轉身就走,卻不知自己應該走到哪裡去。
季宴禮快走幾步,將我抱在懷裡:“綰綰,我知道你怨朕。”
“朕只是需要一個皇后。
她不會改變我們之間的情意的。”
我冷笑:“可我不想再有個皇后,再有個女人跟我分享這點情意!”
他眸中充滿怒火:“你瘋魔了!”
“蘇綰,你只是個農戶女,我給你榮華富貴!給你昭儀的位份,已經是破例!”
“憑你的身份,還想要皇后的位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