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是家中獨子,一出生就備受寵愛。
可他滿月那天,來了個快要餓死的算命先生。
我奶奶將紅雞蛋塞到他手裡一顆,又端了一杯紅糖水。
算命先生緩過來後,指著襁褓裡的我哥說:
“這孩子二十四歲時候,命中有一大劫,會橫死車流中。”
我奶奶一聽,氣得怒罵算命先生:
“你個說渾話的臭瞎子,我好心好意給你吃喝,你竟敢詛咒我的乖孫,滾,趕緊給我滾。”
我奶邊罵,邊拿出茅廁裡的掃把朝算命先生頭上打去。
算命先生被打得滿頭是屎,連連呼臭。
“哎,我還沒有說完呢。”
“再給我兩個紅雞蛋,我告訴你一個逆天改命的法子,保管他二十四歲後大富大貴,一生順遂。”
農村人都比較迷信,被眾親戚阻攔後。
我奶奶冷靜下來,怒視著算命先生。
“你今天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就把你扔到後山去喂狼。”
在眾人的虎視眈眈下,算命先生吃完了紅雞蛋,還打了個飽嗝。
將眾人驅散後,只留下了我奶奶。
“你孫子,命格中確實只能活到二十四歲,你看他腳有六趾,那是邪祟投生到你家了。”
“神佛追蹤下來,二十四歲時,他必將殞命。”
我哥一出生,雙腳就有六趾,除了自家人,沒有外人見過。
就連我爸都不知道。
只有給我哥換洗尿布和餵奶的媽清楚這件事。
這在農村是件不吉利的事,因此兩人都沒有聲張。
算命先生瞎了眼,卻能看破。
我奶奶一下子就信了,焦急地求他給個改命的法子。
算命先生就告訴她兩個字:生墳。
一晃二十四年過去,我哥在全家的寵愛下活成了村裡的街溜子。
沒有一家姑娘看得上他。
我奶奶對著那些說閒話的人,叉著腰怒罵:
“等我家長貴過了二十四歲生日,你們還得求著我進門呢。”
這話奶奶說了二十多年,我聽的耳朵都起了繭。
可我不敢問。
小時候不懂事,我多問了一嘴,被打掉了兩顆牙,現在都沒有長出來,一說話就漏風。
奶奶惡狠狠地盯著我:
“這就是多嘴多舌的下場。”
從此,我在家裡成了透明人。
髒活累活我全做,飯桌上卻沒有我的位置。
我只能撿點他們吃剩下的。
終於熬到了我哥二十四歲生日這天。
天還沒有亮,我奶奶就拉著我哥出門去了。
手裡提著個布袋,朝著村外的高速公路走去。
我好奇地跟在後面,躡手躡腳。
生怕發出聲音換來一頓毒打。
早晨的高速公路上,少有車輛通過。
我奶帶著我哥,從布袋裡拿出香燭和紙錢在橋墩下燒了起來。
火光映襯著我奶奶黝黑詭異的臉。
我哥激動得在旁邊直搓手。
“奶,今天過後,我是不是要發達了?”
“等我有錢了,我一定要娶個全天下最漂亮的姑娘回來,給你生個白白胖胖的重孫子。”
我奶老態龍鍾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嘿嘿,以後咱家能不能在村子裡立起來,就看你的了。”
我哥拍拍胸脯,自信地道:
“那是必需的,不是還有小妹嘛,只要她”
話還沒有說完,我奶就趕緊捂住了我哥的嘴。
“小點聲,說出來叫神仙們聽見就不靈了。”
我哥捂著嘴,激動地點頭。
“我知道,我知道。”
我越聽越心驚,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沒等我想明白,我奶就將布袋打開,拿出一件藍色的裡衣,朝高速公路走去。
只見,她迅速跑到路中央,將衣服鋪開。
又帶著我哥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
我奶和哥哥走後,我蹲在遠處的樹下看了許久。
見沒有任何奇怪的事發生,揉著發麻的腿也想回去了。
就在這時,遠處急速行駛來一輛重型卡車,粗大的輪子直直朝地上的藍衣服碾過去。
空氣中忽然響起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像是地上躺著個人被車壓過一樣,隱隱能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音。
驚得我後背的毛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