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詭異了。
剛剛是我幻聽了吧。
那聲音空洞又刺耳,只響了一聲便沒了動靜。
高架橋上瞬間起了一層白霧,夾帶著點點血色。
朦朧中,我彷彿見到那件藍色的衣服在地上動了動。
我嚇得捂住嘴,轉身就跑,一直跑到村裡,驚魂未定地靠在自家的牆上,大口喘息。
當我平穩呼吸後,我躡手躡腳進門,想去廚房喝點熱水,卻聽見屋子裡我奶正和我哥說著話。
“長貴,那座生墳,你都埋好了嗎?算命的說,得放進你的生辰八字和貼身衣服,才能騙過遊走在外的孤魂野鬼,可不敢大意哦。”
我哥不耐煩地回道:
“知道了,你都說了八百遍了。
你放心,我埋的時候,沒人看見,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哪裡。”
奶奶聲音裡透著喜悅:
“那就好,那就好,你的劫難總算過去了,咱家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接著,我奶奶就在嘴裡罵罵咧咧:
“這丫頭片子,大清早不知道死哪裡去了,人影都不見,要不是她還有用,看我怎麼收拾她。”
我恐慌得速速拿起豬圈旁邊的籃子和鐮刀,從後門跑了出去。
一口氣跑到了山腳下,速度飛快地割了一籃子草才停下來。
一早上的所見所聞都讓我驚懼不已。
我哥彷彿什麼都沒做,又好像都做了。
那詭異的聲音,不知道和我哥有沒有關係。
當我揹著豬草回家的時候,我奶本想罵我的嘴終究沒有張開,甚至滿意地點點頭。
我鬆了一口氣。
還好,總算免去一頓打。
從這天起,我哥似乎就變了個人一樣。
他和村裡的人賭牌,能穩贏不輸。
隨便在一個超市門口抽獎,都能抽中一輛麵包車。
最厲害的是,他去鎮上買彩票,還中了五百萬的大獎。
瞬間就成了十里八鄉有名的人物。
村長都上門來求著我哥,能否給村小學捐幾張課桌椅。
我哥脖子上戴著大金鍊子,腳上穿著名牌的鞋子,嘴裡叼著華子。
不屑地看著村長。
當初,他看上村長家姑娘,給人家寫了情書,還因為錯別字被當眾嘲笑過。
村長罵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如今,情形反過來了。
我哥和奶奶好不得意,故意拿喬。
“我們考慮一下吧,課桌椅可不少錢呢。”
說完就把村長打發走了。
我過意不去,送了他一段路。
卻讓我聽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
“丫頭,要我說,這就是命啊。”
“東村那邊有個小夥子,一直在工地上班,為了攢錢,連舊衣服也賣。
說是攢夠錢就回家結婚了。
忽然有一天中邪了,大喊大叫衝著正在裝水泥的貨車去。”
“那大貨車的輪子在他身上反覆碾壓,偏偏工地上太吵,誰也沒有聽見。”
“等發現的時候,早已壓成肉泥,和泥土混在了一起,慘啊。”
“可惜了這麼好的人,每年還給孩子們捐幾箱鉛筆呢。”
我聽完,臉色煞白。
似乎知道,我哥為什麼忽然變得這麼走運了。
我跌跌撞撞跑回家,拽著我哥的衣服說:
“哥,隔壁村那個人被車壓成肉泥的事,你聽說了嗎?”
我奶本來正和我哥商量,用彩票錢蓋房子買車的事,忽然被我打斷,本就不悅。
聽我這麼一說,臉上都閃過一絲不自然。
隨即慍怒地瞪了我一眼:
“聽說了啊,死就死了唄。”
“這就叫命中註定,誰也改不了。”
我焦急地搖頭:
“那你有沒有買他的舊衣服?”
我緊張地看著我哥臉上的表情,不錯過一分一毫。
我哥站起身,就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死丫頭,什麼話都往外說。
老子這麼有錢,用得著買人家舊衣服嗎?閉上你的臭嘴。”
我哥一下子暴怒,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
可我更加害怕。
偷來的命恐怕要用更多的命去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