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身小門小戶,不識大體,你卻是世家貴女,總不好與她計較這些吧?”
孃親只是問道:“那如今呢?”
父親猶豫著:“她懷了孕”
孃親不能有孕了。
她生我九死一生元氣大傷,大夫說她再也不能為父親開枝散葉。
父親擅作決定:“若她生下男兒,便抬她做平妻罷!”
孃親半眯著眼,望著眼前這個從前她當真覺得是天的男人,輕輕笑道:
“何苦等到明年去?不若現在就抬了她做正妻!”
父親的雙眼,剎時亮了:“阿芸,你當真同——”
孃親甩開他的手,將那碗豆花打翻在地。
白花花的東西,在地上成了渣。
“同意啊。”
孃親說,“你現在就與我和離,想抬他做你老母都行!”
父親沉了臉。
坐在窗邊看兵書的我,卻遠遠望到。
門外偷聽的柳嫋嫋,亮了雙眼。
父親拂袖而去:“愚蠢!你一個女子,離了我,哪還有臉過活?!”
他自以為是:“你就不怕,我當真休了你?”
收到么姨來信,我第一時間拆開,遞給孃親。
她看得眉開眼笑,揉著我的小臉蛋說:
“她已將學堂轟轟烈烈地辦了起來,只等我了。”
信只看到一半,便被柳嫋嫋給搶走。
她只零星認識幾個字,對孃親冷嘲熱諷:“學堂?鄔芸,你這是要讓阿瑤去唸男兒書?說出去不笑掉大牙?”
“讀書這事兒,該二郎去,待我生下他”
她未說完,孃親已冷著臉將那封信又扯回去。
柳嫋嫋死死拽著,本不敢鬆手,卻又忽然發出一聲泫然淚泣的尖叫:“姐姐,我不過想問你幾個字,你為何推我?”
她“噗通”一聲,摔落水中,狼狽至極。
孃親冷眼瞧著,直到父親驚慌吼道:“快,快救人——”
他回過頭,滿眼失望:“阿芸,你如今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睡了三月,可是被奪舍了?”
“若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容不得你!”
孃親將我抱著,溫柔地手擋住我的視線。
她輕聲說:“別看,怕這種腌臢手段,髒了你的眼。”
“你要學兵書學史書學什麼書都可以,萬不能學了這宅中女人鬥來鬥去的醜陋模樣。”
“只為一個男人,值得麼?”她嗤笑。
柳嫋嫋的孩子當真沒了。
得知這個消息時,孃親只是噙了口茶,笑意盈盈:
“這孩子本就沒有過。”
我聽不懂,只是單純地眨著眼睛,問孃親:“孃親什麼時候休夫?”
孃親說:“快了!”
我拍手稱好:“阿瑤迫不及待想看熱鬧!”
門後,一道小小的身影衝出來,哥哥瞪圓著眼,罵孃親:“蠢婦!你害了柳姨娘,竟沒有絲毫羞愧之心嗎?”
孃親抬腿就給了他一腳:“蠢貨。”
哥哥哭著跑了。
這一天很快就來了。
父親得知沒了孩子,當即就把我娘關入柴房。
我按照我娘說的,將從么姨那裡得來的東西,偷偷攪了水,灌進孃親的嘴裡。
她咕嚕咕嚕一口喝下,喝完罵一句:“這味道,還不如我原價去買一杯瑞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