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餘光瞥了一眼電視上一閃而過的《等著我》。
下一秒臉上一陣刺痛,我媽狠狠甩來一巴掌大聲吵嚷:
“不好好幹活看什麼呢?”
“五十塊錢賤命一條!你爹媽早就不要你了!”
我繼續低頭擇菜暗數著。
就剩二十天了,距我上節目的日子。
弟弟宋興祖把頭戴式耳機摔到電競桌上,衝著養母喊:
“吵吵什麼啊?沒看到我在打遊戲嗎?”
“乖寶,媽教訓宋小草呢,下回媽小聲點啊,你去玩吧。”
養母剛剛猙獰著的表情立馬緩和,又端去一盤剛剝皮切塊的芒果。
我低頭默不作聲,耳朵又被她揪的通紅。
她壓低聲音瞪著我:
“死妮子,趕緊幹完活滾出去打工,別在家打擾你弟弟!”
眼睛裡因為疼痛泛起了生理性的淚水。
好不容易掙脫開,門口的鑰匙聲響了。
養父笑眯眯的在玄關處換鞋,擺擺手道:“那麼大聲吵孩子幹什麼?小草多乖啊。”
他的笑讓我反胃,幾年前他在浴室門口堵我胡亂摸我的時候也是這樣笑的。
我強忍著噁心站直身子,養母白了他一眼:“我唱白臉你就會唱紅臉,只讓我當罪人是吧?”
我心中冷笑,端正盆裡摘好的青菜進了廚房。
廚房的油煙格外嗆人,換氣扇已經壞了五年,做完飯身上油膩膩的味道我自己都噁心。
伺候他們一家三口吃完飯,我想去洗個澡洗淨身上的氣味。
打開浴室門養父裸著上身一臉淫笑的看著我。
“小草,爸工作太累了,你過來給爸捏捏。”
他說著死死拉住我的胳膊把我往浴室拽。
我死命往外跑,指甲抓破了他的臉,頭在牆上磕的青紫,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我知道,我完了。
跑出了那牢籠一般的家,街邊小巷的空氣格外清新,不知不覺的我的眼淚已經淌了滿臉,身上火辣辣的疼。
我擦了眼淚漫無目的的走著,迎面而來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孩。
她戴著閃亮的耳釘穿著流行的正肩短袖,細腰露在外面披散著波浪捲髮。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好香,哪怕只是擦肩而過我也聞到了隱隱香氣,令人著迷。
想到這,我的記憶深處也有一個女人。
她纖細白嫩的手拿著一個鐵盒子從裡面挖出了白花花的雪花膏,輕輕在我臉上抹勻,又把我抱在懷裡親了好幾口。
她“小寶,小寶”的叫著,我想那應該是我的小名,但從我記事起沒有人叫過一次。
那段記憶恐怕是我臆想出來的吧。
我不再繼續回憶,轉而低頭聞了聞自己的手背,滿是做飯的果蔬飯菜的油味,再聞了聞自己的上衣,也沾上了養父身上濃重的菸草氣。
我噁心的不行,瘋狂往遠處跑。
今晚我死都不能回去。
又到了我最喜歡去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門口,我滑動著碎了一半的手機屏幕,沒有一條信息。
也對,他們怎麼可能找我,他們巴不得我死在外面。
飢餓感佔據了我的大腦,便利店的小姑娘撒著嬌讓父母給她買關東煮,我也想嚐嚐那是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