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做了一半,傅湛就來了,還提著一品齋的食盒。
我抬眼看了一下,沒打算理他。
傅湛被冷落,知道我還在氣頭上,不知怎麼安慰我。
看我拿著針線,以為我是在給他準備生辰禮物。
“這色會不會太淺了。”
我敷衍點點頭。
沒一會,他待不下去自己走了。
我示意丫鬟揭開食盒,看了一眼,手上沒注意,針扎進指尖,見了紅。
裡面裝的是栗子酥和梅花糕。
真可笑。
成親五年,他竟不知,我一吃栗子就會起紅疹。
距離離開還有十天,婆婆喊我去訓話。
指責我善妒,作為主母竟沒有好好安排傅湛和柳秋雲的婚事。
我掩面咳了兩聲,“孃親,兒媳這身子骨您是知道的,操勞不來婚事。”
前兩天才剛病過一回,我這會兒臉色蒼白,一身的藥味都還沒散去。
她大力將茶杯擱到桌上,茶水都濺了出來。
“你嫁到傅家五年無所出,按道理我可以讓湛兒休了你,現在湛兒納新人,你更應該為他排憂解難,不然你沒幾天好日子可過的了。”
我都要走了,管他要納幾個新人。
況且,我為什麼生不了,她不知道嗎?
當初傅湛的仕途雖然一帆風順,但依舊樹敵不少。
成親兩年後,他遭刺客追殺,我擋在他前面。
那一刀,直直扎進我的腹部,讓我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
婆母不喜我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對她刻薄的話語,我早習以為常。
“母親所言極是,不過兒媳確實心有餘而力不足。”
搪塞完婆婆,回院路上,我遇到了傅湛和柳秋雲在花園玩鬧。
她戴著一頂編織的花環坐在桃花樹的枝丫上,笑盈盈地折下一枝桃花,朝著樹下的傅湛笑。
他寵溺地仰著頭,滿眼都是樹上那個天真無邪的女人。
“擔心,別摔著了。”
“我不怕,我知道你會接住我。”
隨後,柳秋雲往下一跳,傅湛張手接住她。
她摟著他的脖子,兩人對視,視線膠著。
郎情妾意。
我只能在暗處窺伺著他們的幸福。
成婚五年,傅湛在我面前,向來都是剋制和有所保留的。
每當我請求他陪我初春踏青,元宵節遊花街,他都會拿公務繁忙來搪塞我。
就連床事,也是點到為止,就像例行公事。
玩鬧的兩人注意到一旁的我,笑聲驟停。
傅湛想說些什麼,我倉皇轉身跑開。
今夜是十五,他每逢這個日子,就會來我的房裡與我行房事,雷打不動。
傅湛到的時候,我坐在梳妝檯前,把釵子和耳環取下來。
他在我髮髻間插了一支白玉簪子。
雪亮剔透,玉色中有隱隱約約透著幾絲奶白色,幾條流蘇垂下,碰撞間,發出清脆的響聲。
是珍寶閣中獨一無二的首飾。
傅湛端詳著鏡中的我,很是滿意,“白玉很襯你。
這簪子我本想在上個月生辰便送你,但瑣事纏身。”
確實事務繁忙,忙著娶平妻。
不著痕跡躲開他放在我肩上的手,拔下簪子在手中端詳一番道,嘴角微勾,笑容嘲諷又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