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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來時,裴令儀傳來的消息託我去西廂房議事。
我囑咐連珠熬好墮胎藥,便提著裙子往西邊走去。
“夫人,我想納貴妾!”
“五年前窈窈為了我布了場假死脫身的局,她不願讓我為難,更不願讓你臉上難看。
這般懂事乖巧,我實在是不忍再看她吃苦。”
裴令儀把施窈窈護在身後,一臉堅決地看著我,像極了曾經發誓要寵愛我一輩子的姿態。
我放下了手裡的熱茶,施窈窈拽著小孩跪在我面前,不停地磕頭:
“夫人,奴家只想有個容身之所,讓孩子能上學堂。”
“倘若您容不下我,那我便立馬去死,只求您能給小孩一個家。”
裴令儀的視線順著我落在施窈窈潔白的脖頸上,不著痕跡地滾動著喉結。
看著眼前這幅畫面,我只覺得陣陣作嘔。
我本是當朝太子的第一位女太傅,創女學,設女考,就算是在皇帝面前也是有頭有臉的女子。
可沒曾想踏青時慘遇土匪,生死之際是裴令儀將我救下,承諾許我終生定不負我。
在他的軟磨硬泡下,我辭去太傅職位,帶著萬貫嫁妝進了他的府。
他待我極好,好吃的好玩的稀罕玩意全都替我尋來,不納妾不喝酒,除了不喜我出門,實在是挑不出毛病。
三月前我懷有身孕,他待我便更是體貼入微。
想到這裡,我摸了摸隆起的腹部:
“納妾,侯爺不必問我,自己歡喜便好。”
“可她帶來的這個孩子”
“宥貞,我當真不知道窈窈離開時懷有身孕,但既然是我的孩子,我也得他個名分。”
“要麼把他過繼到你名下,待他長大後定會孝順你,叫你聲母親。”
裴令儀牽著我的手,眼裡帶著一絲討好。
甚至像往常一樣把我冰涼的手放在耳朵上,緊緊貼著。
我低頭苦笑,剛想說話,身前卻突然閃現一團殘影。
“哼!這是我孃親的紅繩,你這個小偷!小偷!”
“我才不要叫小偷孃親!”
小孩憤怒地拽著我手腕上的紅繩,一拳一拳地捶著我的腿。
我下意識看向施窈窈,果真在她手腕上看見了那條一樣的紅繩。
一瞬間,我只覺得思緒很亂,說不清的痛苦滋味將我緊緊包裹。
這對紅繩是與裴令儀成親前,我特地去寺裡求了七天七夜,紅著臉系在他手腕上:
“令儀,願我們一生平安順遂,彼此相愛。”
“好。”
裴令儀笑得溫柔,像捧著珍寶般塞進胸口的布袋。
我渾身顫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
“這是侯爺年少時送我的手繩,說要與我相愛一生。
若是夫人介意,我便–––”
“行了,宥貞向來識大體,定不會與你一般計較,快點謝謝夫人。”
裴令儀不再看我,神色心虛。
還沒等我點頭,便左手抱著施窈窈,右手扛著小孩大步離開。
我坐在椅子上,自嘲地笑了笑。
不過短短兩日,我倒是成了礙事的外人了。
顫抖地摸了摸隆起的腹部,我緩緩閉上了眼睛。
繞著花園逛了一圈,我才回了自己的廂房。
小徑旁開門了牡丹,往年花開時,裴令儀總會在在休沐時同我並肩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