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生病的母親一把火燒了我們的家,要我和爸爸陪葬。
房屋倒塌,火焰四起。
在一堆拼命逃跑的身影中,唯有許長生逆著人群而來。
我原以為是遇見了愛,可是後來他卻恨我入骨,一遍一遍的讓我去死。
“如果不是為了救你,我的父母就不會被留下,他們也不會死。”
許長生習慣性的藉著我逃避過去,我知道他其實是一個膽小鬼。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願望要實現了,我會消失在太陽昇起的瞬間。
願你長生,永不相見。
“砰——”
桌子上的菜被許長生打翻,地上是一片狼藉。
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沒有看他,木然的蹲下身去撿。
碎掉瓷片被我用力的握在手中,掌心裡很快傳來了輕微的疼痛。
這麼多年來,我早已經習慣了許長生的怒火,從最早的恐懼,到愧疚,再到麻木。
他彷彿是不滿我的態度,幾步上前拽住了我的衣領,將我提起來。
“你就該去死的,要不是你,我那天就不會出門,我爸媽也不會出事!”
我對上了許長生那雙猩紅的眼,腦海中像是有什麼東西松動了。
多年來的委屈湧上來,鼻尖發酸,淚水順著臉龐滴落下來,劃入了衣領。
也許我應該衝他大吼我的無辜,也許我應該嘲笑他是個不敢承認的膽小鬼。
但是最後,我只是抿了抿唇,像以往無數次那樣,左手顫抖著撫上了他的臉頰。
“對不起。”
我一遍遍的重複,聲音到最後越來越低,崩潰的想哭。
我也是個膽小鬼,怕被許長生丟下,怕再被名為孤獨的黑暗吞噬。
他燙手般大力的甩開了我,絲毫不在意滿地的碎片會讓我受傷。
我沉默的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許長生已經套上外衣要出門了。
像是愧疚般,桌上放著一支藥膏,那是許長生對我的彌補。
他對我從來都是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糖,讓我痛不欲生之後再給予我片刻的溫暖。
我的目光從上面移開,緩緩蹲下身,將這片狼藉收拾好。
手中的劃痕已經出了血,但是我沒去管,也始終沒有拿起那支藥膏。
不只是手,渾身都在疼,內臟像是絞到了一起,每動一下就帶著用力牽拉的劇痛。
其實只要許長生多看一眼我就能發現明顯的不對勁,皮膚上的腫塊,消瘦的身軀。
我將手中的垃圾袋扔進了垃圾桶,就像是丟掉了我那顆支離破碎的心。
幾天前,我才知道自己得了癌。
渺小的希望不堪一擊,現實就像是一塊沉甸甸的巨石壓上了我的肩——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期。
我記不起來那天醫生的目光有多憐憫,也記不起來我是怎麼一個人做完了全套的檢查。
我只記得那天晚上,閨蜜林曉曉一如既往的打來電話罵我戀愛腦,語氣滿是恨鐵不成鋼。
“你怎麼還和許長生在一起?他自從那次火災後有關心過你嗎?那是愛嗎?那簡直就是折磨。”
“虧我當時瞎了眼覺得你和許長生很甜,誰知道他就是裝的,他就想報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