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面什麼也沒說,但是在四目相對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菊花隨著我顫抖的雙手抖動著,明明不像玫瑰一樣有著尖銳的刺,但我卻已經被扎的遍體鱗傷。
我被許長生拉起,他的手用力的攥著我的腕處,很疼,但我不敢吭聲。
直到走到他父母的靈堂前,許長生才鬆開了我,摁著我的肩膀,帶著我跪了下去。
那盞長明燈最後還是亮起,我機械的想要轉過頭看他,卻被許長生抱在了懷裡。
久違的溫暖將我包裹,許長生的聲音裡好似帶著些痛苦,我聽見他久違的喊著我。
“顏顏,生日快樂。”
後面的話我已經聽不清了,因為許長生捂住了我的耳朵,他帶著我守了一整夜的長明燈。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明顯感覺到了器官的衰竭。
比如日益蒼白的臉色,和走幾步路就大喘氣的身體。
我打開了許久沒有用過的化妝品,有些生疏的在臉上塗抹著。
哪怕直到自己時日無多,我也不想整日里面對著這一張病態臉——像是平白老了十歲,在這個年紀格格不入。
我緩緩的用口紅蓋住了那沒有氣色的唇,等放下鏡子後,我聽見了一陣開門聲。
許長生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很久,久到我的心臟幾乎都要跳到嗓子眼。
這一番打扮下來,我似乎看見了我們的以前,那時候我第一次學會化妝,也不管好不好看,直接懟到許長生的面前。
他笑著將我抱到懷裡,誇我好看——明明那個妝容被林曉曉嘲笑了好幾個月。
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化過妝,因為許長生帶著我克服了容貌焦慮,無論我是什麼樣的,他都會哄著我。
在長久的沉默中,氣氛越來越凝重。
我的手無意識的握緊,指甲幾乎都要嵌入皮肉,但我置若罔聞般看著他。
許長生率先低下頭避開了視線,我聽見了他陡然粗重的呼吸,看著他三步並作一步上前大力掐住了我的下巴。
“顧如顏。”
許長生的聲音很嘶啞,先是惡狠狠的念著我的名字,隨後聽上去有些痛不欲生。
“我的父母被他們帶出來的時候,燒的連臉都看不清了。”
他或許是想等著我的道歉,但我只是垂下眸一聲不吭,與他僵持著。
顧如顏,這是我的父親給我取得名字。
在我小的時候,他喜歡將我抱起,讓我坐在他的肩膀上,喜歡看著我笑。
那時候我的家庭很美滿,我的母親也沒有生病,我們一家人很幸福。
父親說,給我取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我高興,希望我每天都會展顏歡笑,後來他去世了,便是許長生總逗我笑,哄我開心。
此時此刻,我才終於意識到了許長生的變化,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陌生。
他明明是一見到我就會笑的人,現在卻總是看著我的臉哭。
他總是會提起他的父母,將他的不能釋懷強加在了我的身上,帶著我一起痛苦。
恍惚中,我用力地掰開了他的手,像是舉著鋒利的劍斬斷了我們的關係。
“回不去了,許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