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連一點小事都做不了主。
我到典當行時,已是日落時分。
謝箜谷倒是不急,悠哉地在空鳴山閒逛。
我們這兒的規矩,是不能與典當人直接見面。
於是我隔著一層紗簾,開始傾聽他的訴求。
為不讓他辯出我的聲音。
我連灌了幾口粗茶壓低聲道。
只見他又備了幾箱銀兩,泰然自若地坐著。
不再如從前那般唯唯諾諾。
他開口:「我今日來,是想再求一位夫人。
」
我心一驚。
謝箜谷,他竟然有如此想法…
小童見狀嘲諷他:「謝公子莫不是忘了,我們這裡只是當鋪,並非許願池。
」
他像是早就料到如此結局。
自信地拍了拍身旁的銀兩,「這次,我準備了雙倍銀兩!」
「不接。
「我開口道。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又拍了拍幾箱銀兩。
「不接。
」我繼續說道。
「這空鳴山的典當行不是從不拒絕交易的嗎?」
小童打發他,「我們這裡不是買夫人的地方!」
謝箜谷隨即答道:「那若我用現在的夫人作為典當呢?」
我心被猛然揪起,全身止不住發抖。
我緊緊捏著扶手,生怕一不小心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我憋著怒意問他:「你想用夫人典當誰?」
「丹陽蘇家三小姐蘇綰綰!」
果然如此!他還是放不下她。
我抬頭望向他,想從他的臉上尋覓到別的答案。
可他被掩在紗簾後,瞧不見是個什麼情緒。
他三年苦讀終成了狀元郎。
我以為好日子快來了。
誰知這才過了一朝一夕,一切就變得陌生了。
我心如死灰,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那句話:
「成交!」
謝箜谷下山前,他還加了一個條件。
說是「典當的夫人」要在開年春天后,面完聖上才可離開。
謝箜谷可真是個有趣之人。
怕狀元之位因「災星」之名坐不穩。
要將我最後一絲價值榨乾完才肯放人。
他的心,比這寒冬還冷。
那晚,空鳴山凝凍有雨。
我在堂前凍得發顫,卻不及心寒。
那日我一夜未歸,謝箜谷卻未叫下人來尋我。
我知道他定然是高興了整夜,早把我忘了。
次日回到謝府時。
侍女小翠開心地拉著我去了廚房。
謝箜谷正在做我最愛的栗子糕。
灰面沾了他一臉,卻難掩他眉目間的愉悅。
可我心裡堵得慌,我知道他只是心虛了。
從前,我是他幾口甜食就能哄好的姑娘。
可今日無論吃了多少口,都嘗不出一絲甜味。
小翠問我:「二少爺為何今日如此高興?」
我嚥下心酸,開口道:「應是有喜事了。
」
謝箜谷本就長得出挑,五官立體,雙瞳漆黑。
若不是受「災星」影響。
或許也是個,人見人愛的世家公子哥。
蘇綰綰從前是看不上他的。
但眼見他狀元加持,也想巴結上來。
無奈謝箜谷已有了我,這才將愛慕埋於心中。
可如今謝箜谷也有此意。
說來說去,就我一人顯得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