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意,你要去哪兒?抱著一具屍體出去會嚇到念念的!念念才剛做完手術!承受不住驚嚇的!」
沈霽川的話讓我回了神。
搭在門框上的手微微一滯,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絞痛。
淚水大顆大顆滾落,暈染了小諾臉上的血跡。
屍體啊。
明明幾小時前,小諾還笑著叫我放學別忘記去接他呢。
「沈霽川,我說要接小諾回家的,他不回家也會害怕,總不能事到如今,我還要食言吧?」
我輕輕伸手擦了擦小諾臉上的淚水。
不再理會沈霽川,轉頭就走。
找了最近的火葬場,麻木的看著小諾被送進去,又輕飄飄的拿出來。
到了家,我抱著小諾枯坐到天黑,沈霽川始終沒回來。
後半夜,我迷迷糊糊被手機鈴聲驚醒。
來電人是沈霽川,剛接聽那頭就傳來暴怒聲。
「溫意!你是不是瘋了!故意抱著具屍體到念念面前去晃悠做什麼!我不是說了讓你別去嗎!現在唸念被你害的又進了手術室!念念才五歲!你難道沒有同情心嗎!」
「小諾已經死了,你再怎麼生氣也不能把氣撒到孩子身上吧?念念又做錯了什麼?你也是母親,你知不知道青青哭暈幾次了!」
我沒說話。
呆愣的坐在沙發上,捧著手裡不大的盒子。
活著還有點重量。
死了倒好,輕飄飄的像空無一物。
大約是沒聽到我的聲音,那頭再度傳來沈霽川的罵聲。
「溫意!聽見了沒有!別給我裝聾作啞!你立刻給我過來跪在手術室前祈福!念念什麼時候平安出來你再起來!青青什麼時候原諒你,你再起來!」
怒聲混雜著葉青青輕柔的哭聲。
隱約間,我還能聽見沈霽舟的輕哄聲。
我有些恍惚。
小諾剛出生時,身體不算好,沈霽川提出,我們倆帶著小諾的東西,一步一跪到祈福寺給小諾祈福。
他滿臉真誠。
「阿意,小諾身體不好,我們做點小事都是應該的。
」
我不信神佛。
卻在他的注視下,第一次想求神佛庇佑我的孩子。
一路上,我們二人都是登山人的笑柄。
甚至因此上了熱搜,被眾網友嗤笑封建迷信。
直到不久前,好事的網友拆開我們親手繫上的祝福。
露出裡面的祝福。
【望葉念平平安安,一生順遂,病痛全消,早日康健。
】
我質問過沈霽川,哭過鬧過。
他只是滿臉不耐煩的推開我,聲音冰涼。
「當時念念病危,我們兩個人一起給他祈福才更有用!事情都過去了你為什麼還要計較?小諾不是沒事嗎?」
「你知不知道當時青青好幾次哭到暈厥,大晚上做噩夢被嚇醒?你能有點同情心嗎?」
可笑吧?
千萬長階,一步一跪,全是為他人做嫁衣。
他所謂的對小諾的愛,對我的愛。
全是假的。
想到這兒,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崩潰的抱住自己。
拼命壓抑著淚意,聲音嘶啞。
「沈霽川,我們離婚。
」
後面的話我沒在聽,渾渾噩噩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