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已經痛到麻木,我竟沒什麼酸澀之意,扭頭便走。
可裴宴京卻突然上前拉住了我的手腕,
“溫姝,去了趟地獄連基本的禮節都忘了嗎?見到本王為何不行禮?”
裴宴京動作粗暴,我虛弱的身體晃了晃,被他拽地癱倒在了地上,額頭磕出一絲鮮血。
裴宴京一愣,下意識將我扶起,
“姝兒——”
可是很快,他又像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似的將我一把推開。
“溫姝,你裝模作樣有意思嗎?本王不過是讓你去地獄反省了一天,那些獄卒又不敢真的傷了你,何必作出這般矯情的姿態?”
聞言,我嗤笑一聲。
滿身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我真想問問裴宴京,他是怎麼好意思說出這話的?
“是溫姝的不是,溫姝這便離開,不打擾王上和木姑娘雅興了。”
我不再理會裴宴京,扭頭就走。
快了,還有最後一天。
屆時,裴宴京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別想再尋到我!
回到冷月居後,我點燃了百年來裴宴京送給自己的所有禮物。
他為我親手畫的肖像做了半月才做好的花燈知我怕黑,去東海搶來的夜明珠
一炷香後,通通化為灰燼。
火光照耀在臉上,可我的神色卻始終冰冷。
一筆一劃地寫下和離書後,我將其裝進一個盒子裡,送去了閻王殿。
我與裴宴京曾對天起誓,要生同衾死同穴。
即便如今誓言已變,也該有個體面的結束才是。
然而,推開閻王殿正門,我卻突然聽到一個哭聲。
“王上,卿卿真的好喜歡你,明日後可不可以不要趕卿卿走?”
透過門縫,我看到裴宴京與木卿卿赤身裸體交纏在一起。
木卿卿縮在裴宴京懷裡,可憐兮兮地祈求著。
可裴宴京卻毫不猶豫地拒絕,
“卿卿乖,你要知道,本王真正愛的只有姝兒。”
“本王只是念在你為了本王一生未嫁,這才允你一場大婚的。
只是大婚過後,本王便不能再陪你演失憶的戲碼了。”
“這段時日屬實委屈了姝兒,本王可捨不得讓姝兒繼續難過下去。”
木卿卿委屈地撇了撇嘴,
“可是王上,那我們的孩子怎麼辦?”
裴宴京在她柔軟的腰肢上捏了一把,笑道,
“不是說好了等將來你把孩子生下,就交給姝兒養麼?本王可是為了你,給姝兒親手灌下了紅花!”
“將來能繼承王位的,也只有你的孩子,這還有什麼不滿意?嗯?”
裴宴京說完,木卿卿頓時喜笑顏開,柔弱無骨地攀附在裴宴京身上。
我站在門外,心頭一陣冰冷。
原來裴宴京給我灌紅花,只是為了保證,讓木卿卿的孩子繼承王位。
他口口聲聲說愛我,卻字字句句都是在為了另一個女人考慮。
本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心痛了,可我還是忍不住落下兩行清淚。
當初將我夜夜抱在懷裡,輕嗅我的髮香,繾綣地說想要我為他生個孩子的裴宴京終究是不見了。
苦澀一笑,我將裝有和離書的盒子遞給了閻王殿中當差的小吏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