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洩,御花園的風景正是頂好的時候。
我漫步在御花園中,大概是運氣不好,沒多久就看見了洛景修和紀疏雨也在,二人正在湖邊垂釣,說是垂釣,卻沒人在乎那魚竿,洛景修從背後擁抱著她,時不時湊到她耳邊悄悄說些什麼,不多時便看到紀疏雨在他懷中笑得如同亂顫的花枝一般。
我皺了皺眉,如今南邊大旱,洛景修居然沒有在處理政事,我糾結了一會,還是上前行禮。
紀疏雨見我來了,立刻從他的懷抱裡起來,朝我行禮,“見過皇后娘娘。”
二人看似分開,眼神卻時不時看向對方,眉來眼去,紀疏雨生得好,眉目流轉間盡是風情,洛景修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紀疏雨嗔了他一下,狀似惱怒地離他遠了一些。
我看著這一幕,到口中的話還是嚥了下去。
罷了,他是皇帝,心中總會有數的,瞧他倆這樣,我還是不留在這裡惹人嫌了。
我藉口離開,還沒出去多遠身後便傳來二人的嬉笑聲。
“皇上你快放開臣妾!”紀疏雨嬌笑著。
我不敢回頭看,只加快了腳步往前走,行至一處涼亭,我才停下來。
“娘娘……”侍女擔憂地看向我。
我才回過神來,手心已經被自己掐出了血。
我有時候真恨自己,既然要做一個大度的皇后,就要摒棄所有對他的愛才是,可我心中偏偏放不下,瞧著他們二人郎情妾意的模樣,我卻如同一個陌生人一般,在那一瞬間,我都懷疑過往的和洛景修的愛是我做的一場夢。
我出生將門世家,父兄皆是武學奇才,當初一眾皇子時不時便會來拜訪我的父親,或許是出於對我的好奇,年幼的洛景修攀上了我院子的牆頭,卻不慎摔了下來,我驚嚇過後瞧著他狼狽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青澀地朝我行禮,滿臉窘迫,整張臉都是紅的。
及笄那天,他拉著我去了樹下,紅著臉送了我一根簪子,我瞧著他的模樣,心底感覺被蜜裹住了一般,之後我和他的聯繫便越發緊密,長大後便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昔日的金童玉女,如今站在一起,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些什麼了。
等我從湖邊睡醒,已經是傍晚了,出乎意料的是洛景修居然坐在我的旁邊。
他的眼神里夾雜了許多東西,有心疼有愧疚,最終他開口說道:“皇后身體不好,日後少靠近水邊。”
的確,我身體不好,不過未出嫁前我的身體是很好的,父兄從軍,自然不會讓我也懈怠,幼時便常常早起和他們一同練武。
我如今身體不好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拜洛景修所賜。
在一次和洛景修的逃亡的過程中,我們遭遇了追殺,我們被衝散了,為了保命,我仗著自己會水便跳進湖中。
那是寒冷的冬天,湖水冰冷刺骨,我聽著追殺我們的人的腳步聲,連呼吸都放輕了,哪怕他們漸漸遠去,我也不敢出來,慢慢地游到橋底下,藉著水草的保護小心翼翼地時不時出來換氣。
等到自己人趕到的時候,我才狼狽地爬出來,我整個人被凍得臉色烏青,渾身發抖,也是那一次讓我的身體落下了病根,同時也徹底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若非如此,洛景修不會那麼順利地納妾,我也不會輕易地認子胥做我的孩子。
皇后無子,此事若是傳出去,我怕是連做皇后的資格都沒了。
“多謝皇上關心,臣妾會多注意的。”
當初初入皇宮,洛景修仍然忘不了我被迫躲在湖中落下病根的事,他看見湖水的時候,惱怒地說要把皇宮裡有水的地方都填了,我笑他幼稚,自然是勸住了他。
不知他現在還記得這件事沒有,畢竟皇上為貴妃娘娘在皇宮所有有水的地方種滿了荷花的美談在京中頗為有名。
此刻洛景修上前抱住我,我聞著他身上貴妃特有的香味,只覺得自己更加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