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冊立貴妃以來,我們之間難得的融洽。
從那之後,皇上便開始時不時地來我這裡,卻仍然不肯留宿,陪我吃完飯後照舊去了貴妃那裡。
即便如此,闔宮上下仍然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侍女更是在打掃的時候忍不住哼起歌來。
然而好景不長,在一個在平常不過的日子裡,宮人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跪在我面前哭著道:“娘娘不好了!大皇子把貴妃娘娘推進了水裡,如今已經被皇上關了禁閉了!”
我的心彷彿瞬間被緊緊攥住,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場陰謀。
子胥的生母和我都曾被水傷害過,加上我幼時出遊,曾見一男童溺水而亡,從入水到窒息幾乎是瞬間的事,那次的事情給我留下了巨大的陰影,因而我對子胥從來都是耳提面命,叮囑過他小心小心再小心,因此他從不會無故靠近水邊,唯獨來我宮殿的路上會途經一座橋。
“可是在來我這兒的橋上發生的?”我急忙問。
“正是!”
貴妃怎麼會出現在來我宮殿的必經之路上?
我心下有了決斷,立刻帶人去了勤政殿。
“朕知道你來所為何事。”
洛景修獨坐高臺,連眼神都不願意再分我一眼。
我跪在大殿中,冰冷的地板刺得我的膝蓋微微作痛。
“陛下,子胥向來乖巧懂事您是知道的,難道連您也不信他嗎?”
我看著他冷漠的神情,心底焦急,“陛下!臣妾可用性命擔保,子胥絕無可能推貴妃下水,若是查出來與子胥有關,不用您動手,臣妾自會一劍刺死他再服毒謝罪!”
“夠了!”洛景修怒聲打斷我,“我既然敢關他就說明我手裡有證據!”
“皇上可是說那乳孃?難道皇上只是聽信那乳孃一面之詞,便要將子胥問罪嗎?聽聞陛下在關子胥前和他見了一面,隨後才大發雷霆地將他關了起來,可是他對您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才惹怒了您?”來之前我在路上已經將細枝末節問得清清楚楚,多年相識,我太瞭解洛景修了,他絕不會因為如此淺薄的小把戲關一個皇子。
果然,提到此,洛景修臉色難看起來。
我立刻向他磕頭謝罪,“子胥年幼,若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臣妾願意向您賠罪,還望您饒過他這一次,他才八歲,他要是在牢裡會很害怕的。”
我的話音落下,大殿裡一片寂靜,洛景修沒再回答我,我趴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才聽他譏諷地說:“你是在逼朕嗎?”
“臣妾不敢。”
“不敢?你是江家的女兒,是名將之後,你瞧你這副模樣,跟你父親逼我的時候一模一樣!”他說完怒氣衝衝地推翻了桌上的奏摺
隨後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死死地掐住我的臉,吐出了一長串讓我心如刀絞的話:“你對一個養子倒是好?怎麼?今後再也無法做生身母親,便將他當做你真正的孩子了?”
剎那間,我的淚水止也止不住地流出來。
相識多年就這一點不好,彼此太過於互相瞭解,以至於那些話都是直戳得人心窩子疼。
他不知是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還是受不住我的淚水,顫抖著身軀放開了我。
我扯出頭上的簪子——那是當初我及笄禮他送給我的,努力嚥下喉間的酸澀道:“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是說出這句話的人。”
他也許是知道接下來我要說什麼,怒聲斥責我,“江攬月,你敢!”
我用盡全力將那簪子砸到大殿中的柱子上,上面的珠寶就這樣輕易地碎了,“陛下,你我之間,就這樣結束吧。”
洛景修看著這一切,卻突然大笑起來,眼眶通紅,“好,好得很。”
“既然如此,你也不要端著皇后的架子,若你能跪在貴妃殿前得到她的原諒,朕便饒了那個逆子。”
於是眾目睽睽下,當朝皇后就這樣被罰跪在貴妃殿前。
跪在紀疏雨殿前的時候,我其實沒什麼感覺,身邊的侍女倒是心疼得直掉眼淚。
我抬頭看著天上的太陽,原來已經到了夏日了。
自從身體落下病根後,體寒成了我的常態,如今跪在這裡,倒是久違地感受到了烈日炎炎的感覺。
“娘娘!娘娘!”
昏過去前的最後一幕是侍女慌張無措的臉龐,與此同時,我的腦海中響起了一個奇怪的聲音,“恭喜宿主已完成虐心點的收集,成功復活您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