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何時陷入了黑暗。
再睜眼,卻對上了宋南淮滿是擔憂的眸子。
瞬間勾起了昨夜親眼目睹的那瘋狂一幕。
是夢嗎?
我瞬間淚流滿面,捂住雙眼時,耳邊只剩他焦急無措的呼喚。
“念念,你怎麼了?是眼睛不舒服嗎?”
“我帶你去醫院,你別哭,對眼睛不好。”
宋南淮長手一伸就要將我攬起。
他身上酒氣全消,像是刻意洗得很乾淨,只剩下沐浴露淡淡的香氣。
他掩飾得太好,好到讓我清晰意識到那都不是夢。
“別碰我!”
腦袋繃緊的弦徹底斷裂,我晃動雙腿劇烈掙扎,用力推開了面前的男人。
宋南淮晃動了幾下,站穩後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他沒發現我的雙眼已開始好轉。
我卻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瞬間閃過的不耐。
只是一開口,他仍舊是那個溫柔待我的宋南淮。
“念念乖,我們去醫院檢查好不好?”
我沒有和他說我懷孕的事情,只直接問:
“你怎麼不問我昨晚幾點回來的?”
他臉上閃過驚慌,聲音仍舊保持沉穩:
“你昨天說你爸媽要接你回去住一晚,應該是早上回來的吧?”
“我昨晚睡得很早,一醒來就看見你在衣帽間睡著了,嚇得我怕你著涼,趕緊抱你去床上。”
我緩緩坐起身,餘光瞥見昨晚激戰後凌亂的臥室,此刻已經恢復如常。
就連我身下躺著的床單,都是嶄新的。
可我仍舊覺得,髒。
“太髒了。”
宋南淮露出疑惑的表情,“什麼?”
我沒有言語,裝作仍舊看不清的模樣摸索著離開臥室,去了客房。
任由宋南淮不斷在外敲門,我都不予理會。
他無奈嘆息一聲,像是對我失望至極。
“念念,你真是越來越任性了。”
“我們是夫妻,你有什麼不滿應該直接告訴我,而不是讓我猜。”
“我上班已經很累了,待會還要去公司忙,你能不能體諒一下我。”
我用被子捂住腦袋。
恍恍惚惚,又笑又哭。
是我不夠體諒宋南淮嗎?
我感動於他對殘廢的我不離不棄,將他視為我餘生的依賴。
又心疼他,又怕他嫌棄我。
所以哪怕看不見,我也會摸索著讓自己做更多的家務。
也因此我時常會在家裡刮碰摔倒,手腳盡是青紫。
起初他心疼我,不讓我幹活,甚至時常打電話回家監督我有沒有好好休息。
後來,他漸漸不再關心我身上磕出的傷,自然而然將家務留給了我。
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太忙了。
卻不曾想他只是不愛了。
門外,宋南淮手機鈴聲響起。
然後只隔著門對我留下一句公司有事,便匆匆離去。
不多時,我收到了一個匿名視頻。
謊稱公司有事的宋南淮,此刻正在高級西餐廳吃著午飯。
隔著視頻,我聽見正替對面人貼心切割牛排的男人連聲抱怨:
“沈星念睡到大中午就算了,還一醒來就莫名其妙鬧脾氣。”
“要不是還有個夫妻的名義,那個家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可我又不能離婚,畢竟她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樣的。”
“我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和她沒有孩子。”
他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洩口,將對我的嫌棄一吐為快。
要不是這個視頻,或許我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在宋南淮眼裡竟是這樣一個毫無用處的人。
我關掉了視頻。
已經沒有必要再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