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廁所,我看見了走道盡頭的韓商言。
他顯然在等我,陰冷的目光緊盯著婦產科的門,轉向我道:
“喬喬,你放棄我後,就看上了這種貨色?”
“韓商言,這跟你無關。”
“之所以不答應你,是怕你追我只是出於感激,並非真心喜歡,我才一直試探你的態度,可你怎麼就不繼續了呢?”
我追求了他十年,現在他問我為什麼不追了?
簡直莫名其妙。
一開始也許是感激,可經歷十年光陰,那份恩情早已化為一片真情。
可韓商言卻故意用恩情吊著我。
他才不喜歡我,只是不甘心作祟而已。
他跟溫景然都是一路貨色,將我的愛意踩在腳底,到頭來還怨我愛得不夠深。
“現在你也看到了,就憑溫景然這副嘴臉,你還願意跟他在一起?”
韓商言問:
“喬喬,不考慮回頭看看我嗎?”
我輕嗤:“我早就不在意過去,那十年送你了。”
韓商言繼續問道:“就算他利用你,和別人有孩子也沒關係嗎?”
一陣陣痛楚在心臟蔓延開。
我按了按心口,手掌滑到腹部。
沒關係的,楚喬,再忍一忍。
回家途中,溫景然來電,態度急切地說一切都是誤會。
他想辯解,我卻不想聽,索性溫和地笑道:
“放心,景然,我相信你,畢竟我們馬上就能結婚了,對嗎?”
那頭陷入寂靜,溫景然佯裝慍怒,語調間帶著幾分撒嬌意味。
“當然了,喬喬,我每天做夢都是你穿著婚紗的模樣,你可不能出爾反爾。”
說得信誓旦旦,換作過去,我肯定願意相信。
我強忍著噁心,溫聲道:
“逗你玩的,我知道你最愛我了。”
楚家自然也沒膽子悔溫家的婚。
進門看著情投意合的爸媽,我瞬間有些狠不下心。
思量良久,我眼眶泛紅,向爸爸開口:
“爸,蘇棠月回來了,其實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對不對?”
室內鴉雀無聲,媽媽最先發了火,向爸爸討要說法。
爸爸臉色驟變,深深地低下頭,一字一句地交代了蘇棠月的真實身份,是他大學情人分手後,瞞著他偷偷生下的孩子。
“那都是十九年前了,她媽也是病死前找上我的,我於心不忍只能以養女身份收留她,真沒別的意思。”
可先前,爸爸明明聲稱蘇棠月是南城好友的遺孤,媽媽心善,還勸我接納新姐姐加入家中。
即便五年前,她明知我追求韓商言多年,卻仍主動親近韓商言,結果無意被我撞破後,惱羞成怒將我推下樓梯,導致我右手骨折,和輕微腦震盪,甚至從此不能觸碰自小彈奏的鋼琴。
可她拒不承認,不僅不道歉,還心安理得地怒罵我奪走了她的人生。
那時,爸爸也只是想辦法送她出國留學。
五年後的今天,你的兩個女兒懷上了同一個男人的孩子。
我側過臉,擦去眸間的水霧,長吁一口氣:
“爸爸,蘇棠月壞了溫景然的孩子,蘇家要想同溫家繼續合作,拿下溫家名下的產業,就只能承認蘇棠月長女的身份,讓她替我嫁給溫景然。”
“董天鳴,天殺的,你居然敢騙我。”
“五年前,你算計我,讓我幫你養大那個私生女,現在好了,她懷上溫景然的種,後果卻讓我女兒承擔!”
平日裡大家閨秀的媽媽,潑婦般抓著丈夫衣領,聲嘶力竭。
方才溫馨的家,此刻雞飛狗跳,像是過場太快的荒誕喜劇。
“夠了。”
我大喊一聲。
媽媽停下手,明明最無辜的是她,可她卻抱著我,不斷掉著眼淚,連聲說著對不起。
“媽媽,我沒事,別為我擔心。”
出國留學的事情,我讓爸媽保密,要求爸爸務必按照我說的去做。
楚家如今的財力,大都是外公生前留下的家產,若溫景然為復仇對楚家出手,我不能坐視不管。
收拾完行李,倏然,我拿出昔日的暗戀日記。
十年間,我追求韓商言的心酸盡數記錄在冊,我仔細翻看了兩邊日記本的第一頁,察覺紙張明顯有鬆動的痕跡,貼的兒童照也不見蹤影。
我發現,那隻鈴蘭手鍊不見了。
我忙不迭失將韓商言拉出黑名單。
“韓商言,你當時救我時,落下了一串鈴蘭手鍊,你記得嗎?”
“什麼手鍊?”
心臟漏跳半拍,於此刻頓住。
我突兀大笑起來,笑著笑著,淚水卻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