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龍沒發現什麼不對,還喜滋滋地點贊評論。
“年到28,才切實感受到如山的父愛,如水的母愛。”
他大概真的很有感觸,還連發三條朋友圈。
他倒是有點心眼,屏蔽了我。
但可惜,曾經給他補過課的老師是我張羅的,有不少還是我的好友,她都發給了我。
“一個好女人可以影響一個家庭。”
,配圖女人在操持家務女人在關心丈夫女人在輔導兒子,一家三口在吃飯。
“論人什麼時候可以走出原生家庭的陰影。”
“真是的母親VS虛假的母親”
這個配圖只有一張模糊的圖片。
看到這兒,我的手顫了一顫,點開,是長圖,很長很長,似乎是截圖的極限。
上面詳細地對比了我和那位女士的行為,從小到大,從遠及近,寫滿了對我的控訴。
他寫道我的脾氣不好,會和他父親吵架,會和他發脾氣,我會抱怨一些沒用的事,還總拿一些陳皮子爛穀子的事說,向他抱怨自己的父親。
他最討厭家裡的氛圍了。
我還總命令他做事,做家務,不聽他的話,不尊重他,非要離婚,破壞了一個完整的家庭
我沒輔導過他作業,沒洗過他的被子給他鋪過床,生病時沒陪過床
他說,人出生不能選擇自己的母親,好在,他能換一個母親。
我一點點看下去,老花鏡一會兒戴,一會兒摘,因為眼淚不聽話地往下流,順著乾涸的眼眶,順著粗糙的臉頰,到乾癟的嘴唇,到瘦弱的脖頸
微信裡的消息滴滴滴地往外彈。
不少是為我抱不平的。
“趙一龍這兒子,生的還不如生塊燒叉!你為他做那麼多,他全裝瞎看不到唄?”
“你是沒給他做過飯,但他老子也不管他!還不是你掏錢請鄰居給你照看,管他口飯嗎?”
“你沒給他鋪床沒輔導他作業,可他上學補課衣服鞋子床鋪這些雜物錢不都是你出的嗎?”
“離婚,不是那個臭不要臉的賤種男自己作的嗎?不止是出軌,還把工資給那小三花,一點家裡都不考慮,這你不離誰離!”
“你這麼多年,沒結婚,一個女人苦哈哈掙錢,穿是不敢穿,吃是不敢吃,不都是為了他!”
“蓓蓓,你何苦啊!”
我死死掐著手機,不言語。
直到幼兒園老師給我打電話,我才從緩了緩神。
慌忙擦了擦臉,我趕緊接電話。
“不好意思啊,老師,我——”忘時間了。
“你不好意思怎麼不去死啊?都幾點了啊?幼兒園都放學了,其他人都走了,就剩我一個人?”
旁邊還有老師“哎,趙子成,你怎麼能這麼和你奶奶說話。”
的指責聲。
可小孩稚嫩卻滿含不屑的聲音已穿透了手機。
“他算我什麼奶奶,我有新奶奶了。”
“我爸說了,她壞得很,而且她長的那麼老,還一直對我管東管西的,不讓我吃糖,不讓我看電視,我討厭死她了。
一點都比不上我的新奶奶!”
孫子的指責,和上一世兒子聲聲指責我的聲音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