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二孃是不是草包我不清楚,倒是諸位,平白議論他人恐不是君子所為。
」
他俯身為我拂落鬢邊的桃花,含笑道:
「我瞧裴二娘子就很好。
」
對上他瀲灩如玉的眼,我悄悄紅了臉,我那時想,他生得真好看啊。
於是他同我表白情意,又上門提親,我順理成章地應了。
驚才豔豔的當朝新貴,娶了禮部尚書家無人管教的草包廢物。
我眼淚還未擦盡,衛行舟進來了,瞧見我的淚,他有些怔然,溫柔地拂去我的淚水。
「哭什麼。
」
我輕笑,「沒什麼,只是有些想家。
」
衛行舟大概也並不在乎我為什麼哭,我同家裡已然決裂,如此拙劣的謊言也騙住了他。
「我有事同你說,我想迎知嫣做平妻。
」
看我沒有反應,衛行舟搭上了我的手:
「她被昭王休棄,不好再嫁,且她已受盡折磨,你是她親姐姐,也不忍心她再遭人非議吧。
」
我有些想笑,那你怎忍心我被指指點點呢。
庶妹被昭王休棄,又同我平起平坐,滿京貴婦都會不屑同我來往,我這些年的心血都白費了。
可我沒有說出來,只是低眉斂眸,溫順應下:
「好,夫君做主就好」
衛行舟卻不願意了,他湊近看我,嗓音帶著微微的啞,似乎有些困惑。
「時雪,你怎麼不同我鬧了呢。
」
是啊,換作從前的我,定要和他鬧個天翻地覆。
兩年前他查案,案裡受害者的女兒哭著求到衛行舟面前,說她無處可去,感激衛行舟還她阿父清白,願為奴為婢。
這樁風流逸聞傳到我耳邊,那時正是情濃,我當下策馬去了大理寺,出手給那姑娘謀了條好生路。
從前我確實眼底揉不下一粒沙,可今時不同往日。
我舅父要回來了,還有七日,我就要走了。
衛行舟辦事的速度很快,不過三天,庶妹已從別莊到了府中。
父親最疼她,嫁妝鋪了一條街,我卻想起我出嫁時他冷漠的臉。
我少時不明白,同樣是他的孩子,他為何就如此厭惡我。
後來卻懂了,庶妹是父親與心愛之人的孩子,而我,是他攀高枝自折風骨的恥辱。
我坐在堂上,目光所至都是喜慶的紅,耳邊是賓客慶賀的聲音。
很吵,吵地我想提劍把這地方劈開,秋月擔憂地扶住我,餵了我一碗安神的藥湯。
衛行舟和庶妹那邊的龍鳳喜燭燃了一夜,我也一夜未眠。
我想,我同衛行舟恐怕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第二日,庶妹柔弱地跪在我身前敬茶,她嗓音發啞,頸邊紅痕點點。
「多謝長姐允我一個容身之處。
」
她湊近,用只有我和她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陰毒開口:
「長姐,你打算好怎麼跪在我腳下求饒了嗎。
」
我重重踹開她,面色冷漠。
她自幼便這樣,人前做足了柔弱姿態,人後卻故意激怒我,好讓我欺凌庶妹的名聲再響亮些。
庶妹跌在地上,花容失色。
她哭著撲到我腳邊求饒,像是受了什麼刺激,顫抖著身子。
「長姐莫氣,長姐說得對,我殘花敗柳如何配得上衛郎,我不如一條白綾吊死在這裡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