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謝惟結了婚契後。
我助他坐穩門主之位,替他掃清身邊一切障礙。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恩愛兩不疑。
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他與皇帝的書信往來──
他刻意設局。
假意被威脅,將我獻給皇帝,向朝廷投誠──
只為了將他那見不得人的外室光明正大帶進門。
十五日後,他便會召集天下江湖豪傑,公佈此事。
要我說。
何必如此用心良苦?
不如當日,我便主動與他恩斷義絕。
「你二人之間,當真再無回寰之地了嗎?」
白髮蒼蒼的老者再度開口,不知已經問了第幾遍。
我沉默了片刻,語調更為堅定。
「長老,我意已決。
」
這個決定,是我無數個日日夜夜輾轉難眠後的結果。
數月前,蘇苒費盡心機潛伏進來,蓄意刺殺家主。
整個霜華門無人不知。
當初,謝惟親手擒住了她,口口聲聲說必定將真相查個水落石出。
如今,這兩人反倒琴瑟和鳴,恩愛非常。
於情於理,我早該如此。
氣氛僵持不下,老者只好先一步鬆了口。
「你父親生前,我與他也有些交情。
」
「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可以幫你。
」
他頓了頓,緩緩開口:
「不過這婚契,當年被放在謝家祖傳的機關盒中。
」
「縱然是我,解開這機關也需要整整十四日。
」
十四日之後,正好是謝惟將我獻給朝廷的前一日,足夠了。
「多謝,如此便好。
」
我俯身,向長老行了個大禮:
「還請長老不要告知他人,包括謝惟。
」
隱約間,對面傳來微弱的嘆息聲。
回到宅中,據侍女所說。
謝惟怕我感染風寒,親自去了廚房熬梨湯。
聞名天下的霜華門家主,寧為夫人洗手作羹湯。
真是一段佳話。
可惜,事實恐怕並非如此。
我在門前站定,輕叩了三下。
不過片刻,屋子裡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
接著,謝惟端著一碗梨湯開了門,眼中關切不作假。
「夫人怎麼親自過來了,風寒可有好些?」
我和謝惟二人只是結有婚契,並未行過婚禮,他卻堅持叫我夫人。
我盯著梨湯不語。
隨後忽然抬手,替他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衫。
謝惟神色一愣,慌忙解釋:
「許是這梨湯熬得太久,這才在一旁等睡著了。
」
我望著他耳垂邊若隱若現的紅色口脂,神色漸深。
「院中這麼多人,為何又要親自下廚?」
謝惟燦爛一笑,盯著我的眼睛裡滿是繾綣。
「別人熬的,我不放心。
」
言真意切的模樣,彷彿真如他所言。
再看他手中的梨湯。
氣味寡淡,果肉顏色泛白,顯然是火候不夠。
又何來等得太久,以至於睡著一說?
我假意湊近聞了聞,笑道:
「阿惟這湯中可是放了百合,聞著甚是清爽可口。
」
說著,我越過他,想進廚房一探究竟。
謝惟卻手忙腳亂攔住了我,神色非一般的焦急。
「夫人,這裡面塵汙甚多,你若想知道,不如我們進屋再細談便是。
」